【转学了】
1998年的某天。
“我们明年要搬家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那时九岁多,不太懂什么叫做好心理准备,但我必须配合好我妈。
“好的。我们搬去哪里?”
“搬去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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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像之前一样,从这栋楼搬到隔壁那栋楼。
“那我不是要转学?”
“对啊,不然怎么会让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妈一边折铺在床上的衣服一边给我说话,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仿佛在说明天吃什么一样平常。
“我不想转学,我的朋友都在这儿。”
我妈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接着低头折衣服:“都安排好了,你不愿意也没用。”
那天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哭得睡不着,但我妈并没有安慰我。她总是给我说,有些事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只能接受。我才九岁多,哪里懂这种大道理。我每天都在抗拒离开甘肃这件事。我爸那时在广东出差,家里只有我妈在找关系安排搬家的各项事情,她压根没有时间和精力安抚我糟糕的情绪。我们俩都很疲惫,日子就在这种疲惫中飞逝而过。
1999年的某天。
我正式成为了转校生。
新鲜感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惊慌失措。我听不懂同学们说的四川话,也不理解老师在课堂上给出的指令,每天不管是学习还是交流都是连蒙带猜。猜对了就皆大欢喜,猜错了就闹笑话,虽然知道同学们的嘲笑都是善意的,但还是会觉得不自在。
以前在甘肃时,家和学校的距离走路不过三分钟,现在却要每天和一堆同龄人飞奔着赶公交车。一天要坐四次公交车,我连在教室里都觉得房子在动。我还格外讨厌体育课,总是让我练习前翻后翻这些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运动,做不来就会被老师留下来加强训练。我在垫子上滚来滚去的样子实在太蠢了。奥数课也很让人抓狂,我一道题都听不懂,可是周围的同学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妈和我爸问过我转学好玩不,能不能听懂别人说的话,我撇撇嘴说:不好玩,什么都听不懂,我想回甘肃。他们两个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这种状况大概持续了一个多月,我的低落终于因为交到新朋友而终结了。我妈我爸挺开心,热情地邀请新朋友来家里吃饭,甚至还给了我零花钱让我们出去吃烧烤。要知道,我妈我爸给零花钱这种事在过去压根没有发生过。
转学后的生活终于步入正轨:我越来越能听懂四川话了,成绩也稳定在了班级前五名,响亮标准的普通话也让我在年级上格外出名。我慢慢有了能掌控自己生活的感觉了,却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为啥会从甘肃搬到四川。
因为我爸妈所在的单位宣告破产,他们俩被迫下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