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鸡柳】那就这样吧

​​※祝大家在即将到来的2018年里每天都很快乐,很幸运,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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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限时折扣,买了两块,洋葱买了两个,打算煮一锅豆腐汤,在卖肉的冷柜看了半天里选择了看上去比较新鲜,肉色很漂亮的里脊肉,称重时差不多有两斤,今晚正好做个糖醋里脊吃。

赖冠霖上次还提到牙膏用完了,得买新的了,赖冠霖这个人有点讨嫌,不要含有薄荷成分的牙膏,所以在家吵闹了两天,今天早上一大早就在他的耳边抗诉他的牙膏不好用,要甜甜的桃子味牙膏。

我是养了个大孩子吗?

柳善皓一边吐槽着一边蹲在日常用品区的地方给赖冠霖挑牙膏,他终于找到了赖冠霖要的那款桃子味牙膏,上面还画了屁桃扭屁股的卡通画,柳善皓拿起来的还是忍不住对着那个画喊了一句,幼稚。

他终于结算完了七七八八的东西,这次又是大包小包,两个大男人饭量确实有点大,其中还有个是现役运动员,还不能单纯的只为了吃而吃,在吃之外还得考虑营养平衡。

偏偏赖冠霖在家还是个当爷的主,柳善皓也不是没有跟他讨价还价过,可赖冠霖整天都是那一套。

如果我做饭,我手里本来拿着盘子想把锅里的东西盛出来,可油太烫了,从锅里炸了出来,然后炸到了我的胳膊,结果我被烫到了,很疼,就不小心摔了手里的碟子,碟子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我一个惊慌往后倒退就踩到了碎片把自己的脚也给划伤了。不觉得这样很惨吗?这样的话我的手和脚都不能用了,你就这样耽误了一个篮球运动的运动生涯,你舍得吗?

柳善皓手里举着刀翻着白眼,编,继续编,你怎么不说你吃着饭噎死了怎么办?

赖冠霖还在振振有词着运动员远庖厨。柳善皓举起刀面无表情的用力剁着放在案板上的排骨,这一声巨大吓了赖冠霖一跳,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下去。最后整个脸凑在柳善皓的旁边。“我付钱还不行吗?我的卡你随便刷……只要不让我做饭的话。”

柳善皓拿起刀,冲他宠溺一笑,赖冠霖一身毛骨悚然,有话好好说啊,别拿刀开玩笑。

柳善皓只是笑着,说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赖冠霖才算松了一口气。

出了超市,外面有个小摊上的老爷爷在卖麦芽糖,进超市之前柳善皓就看到了,这会儿正好东西都买齐全了正打算去小摊上敲个两块回去。

现在还在卖这种手工麦芽糖的摊子已经很少了,他从小就喜欢吃甜,为此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惨痛的经历(因为蛀牙去过无看过无数次的牙医),许久没吃,反而有些想念。

卖麦芽糖的老爷爷很和蔼,给他敲了两块糖后还塞了一小袋花生给他,他手里一掂,心想若是今天晚上赖冠霖再碎碎叨叨,就把花生米全丢给他,让他把花生米上的皮全剥了,还不让他吃。

他这个竹马最烦的就是话多,平常一张脸看上去帅气沉稳,作为知名的运动员,收揽一片女心,明明在电视节目里都表现着一股贴心男友的范儿,结果每次一放假就到家里赖个几天,成天怨天怨地,排骨不够软,电视剧不好看,俱乐部假期放太少不能在柳善皓的家里呆到地老天荒。

柳善皓听后想一脚把他踹出去。

这次赖冠霖有个长假,人刚放假当晚就到了柳善皓的家里报道,柳善皓无语,你没家吗?你没家人吗?成天盯着我算什么事。

赖冠霖把行李自觉地拖到了客房,还从柳善皓的冰箱里拿出来一根雪糕舔,有家啊,可是之前我跟女朋友分手了,她声称要打断我的腿唉,我哪敢回家啊,还有你不就是我的家人吗?

柳善皓正把衣服按深浅色分类,在沙发上一堆又一堆,仔细一想,好像赖冠霖说的也没错。

他和赖冠霖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确实是兄弟关系,早些年父母关系好,而且两家人住的近最后就互称对方的父母为干爹干妈,两人也就成了兄弟。

想当初,父母突然说今天你们就成兄弟了,善皓你得叫哥啊,柳善皓还变扭过一段时间,一夜之间昨天还是好朋友,今天就要叫哥了,怎么想都有些羞耻和丢人,后来开过口了之后发现也没那么难,而且做弟弟的总有些便宜可以占,比如说跟赖冠霖一起出去吃饭,就都是赖冠霖付钱。

这些年柳善皓都惯了叫哥,精神上也差不多把他当了哥哥。

这事没计较太多,赖冠霖安然当着他的大爷住下了。

关于赖冠霖女朋友的事情,柳善皓没有问过太多,别人的感情,他向来不太爱掺和,但他隐约还记得赖冠霖好像之前跟他说过似乎是有个女朋友来着,也不知道长啥样子也不知道叫啥名字,反正没怎么关心。

后来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还是赖冠霖住进他家那天举着手机给他看,他指着一张合照中一个短发的女孩,“善皓,记住这个女孩子,就是她,如果她来敲门,千万不要给她开,不然你哥我的腿就不保了。”

柳善皓白了他一眼,把叠好的衣服挨个抱走,赖冠霖跟着他进了卧室,对着他摆放整齐按照颜色的分类依次渐变摆放的衣柜吹了口哨,“这么多年了,还是你细心,像我就做不到。”

柳善皓把袜子也一并放好,“哥,你会打篮球不就好了。”他说的淡然,“你能好好打篮球就可以了。”

赖冠霖站那没动,还是柳善皓推了他一把,他才笑了起来。“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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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善皓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一片黑灯瞎火的,屋子里灯都关着,窗帘也拉的很紧,只有电视上在播放着电影,还是暗色调的怀旧式那种,整个客厅里还能听到细微的抽噎声,氛围泛滥一种诡异感。

柳善皓暗自叹了口气,按到了开关上,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柳善皓换了鞋子,穿好了拖鞋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了客厅上,抬眼就看到哭了一脸泪的赖冠霖。他在袋子里翻找了半天找出了那个牙膏,丢到了赖冠霖的面前。

“你要的桃子味牙膏。”

柳善皓又三三两两的挑拣,把一些日常用品和零食挑选出来后,提溜着一袋子的食材准备往厨房走。

“你不安慰下我?我都哭成这样子了。”

柳善皓本已经离开了原位,现在转身看着赖冠霖。

“哥……能把恐怖片当成抒情片看的人,我只见过你一个。就别装什么可怜了,我不是说了好几遍,别在我家看恐怖片,还有卫生纸在茶几上,对,你的左手边就有。”

“还不是你平常都不让我看,我就只能在你不在的时候攒着看。”

“今天做鸡蛋糕加火腿碎还是不加?”

“加!”

柳善皓把肉放进水槽里,打开了水龙头。

这些年,他依然没懂赖冠霖这个人,对于看着恐怖片能流出眼泪这事,还不是被吓的,他着实没法理解。

可能他一辈子不能理解的事情也有很多。

他把做好的饭和菜一一摆放好,放在餐桌上看到了赖冠霖正在阳台上来回踱着步打电话,他身外城市的夜景很美,远出的楼宇的顶层装饰了蓝色的串灯,赖冠霖的人和外面的光影都印在阳台和客厅那一层玻璃拉门之上。亦真亦幻的。

柳善皓看着赖冠霖的样子,他模仿着赖冠霖的嘴型说了出来。

“我还喜欢她。”

赖冠霖下个动作便是抬头看到了柳善皓,跟他挥了挥手,他挂掉了电话,推开了玻璃门走了进来。

今天做的糖醋里脊有些酸了,果然赖冠霖碎叨也就有了,他甚至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先吃了一口饭,最后抬头眼睛看着柳善皓的时候眼神却是躲避的,他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有些酸啊。”

本来还在给电视调着台寻找着新闻频道的柳善皓,一下子按灭了电视。他站起身,走到了赖冠霖的身边拿起糖醋里脊的碟子直接整个碟子往垃圾桶里倒。

他今天很反常,日常都在看的新闻台找不到是哪个频道,赖冠霖一句话就让他火冒三丈。

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有理,凭什么自己耗了辛苦做了饭,赖冠霖就可以说出抱怨,既然不好吃那就不要吃了。

“我太多话了,你生气了?”赖冠霖走了过来。

柳善皓闷声,“不是,吃饭吧。”

“嗯。”赖冠霖也不想刺激他,这回安安静静的坐在柳善皓对面的位置吃着饭。

柳善皓挖了一口鸡蛋糕,挖了半天没挖到他之前答应过赖冠霖的要往里面加入火腿肠碎,他脸又冷了三分,可抬头见赖冠霖,他已经放下了筷子,正在拿着勺子吃饭,勺子堆满了菜和肉。

不是能做到安静的吃饭吗,为什么又每每惹他不开心。

吃完饭柳善皓把锅碗瓢盆全部放在水槽里,赖冠霖啃着根雪糕靠了过来,他就靠在水槽的旁边,水槽的边缘都濡湿了他的衣服,他也没怎么在意。

“我刚在朋友圈看到有个店在举行限定活动,两个人一起在半个小时内吃完巨大的披萨就能免单,我们去尝试一下吧。”

柳善皓把洗好的碟子放好,湿漉漉的手推了赖冠霖一把,让他靠边。

“我不去,明天得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干嘛?”

“下周一我出差,走一周。”柳善皓又回到了水槽擦着炒菜的锅。

“哦……那我怎么办?”赖冠霖靠的位置又换到门边,他听到柳善皓的话,一愣,雪糕上层的奶油已经化开,糊了他一手。

“所以明天我会出去买点你需要的东西,下周你就乖乖一人呆在家里等我回来吧。”

赖冠霖重新唆着嘴里的雪糕,一阵凉意上头,他皱着眉头。

柳善皓抬头看他,“这样你在家里想看恐怖片也没管你了。”

雪糕被吃完了,赖冠霖看着手里的雪糕棒,对着垃圾桶扔了出去,神射手失误记录加一,木棍在垃圾桶的边缘撞击了一下,被弹了出来,落在了地板上。

赖冠霖走上前,蹲下身,捡了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呸,哪里是恐怖片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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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里放着柳善皓做好的饭菜。

“冷藏室还放着速冻饺子,泡面放在厨房的第二柜子里 ,冰箱上我贴了四五张的外卖电话,你到时候如果不想吃速冻饺子和泡面的就可以点买外卖,最好是点外卖,吃速食食品不太好,你作为运动员还是得注意这些的。”

嘱咐完这些的柳善皓就走了。拖着行李身后不带一点云彩的离开了。

赖冠霖抱住他放在客厅沙发上的小鸡公仔,和他的公仔往沙发上一倒,公仔顶在他的下巴处,他翻身,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回和客户的对接还算顺利,离晚饭还有些时间便已经结束了会谈,柳善皓拒绝了同事同去吃晚饭的请求,自己回到了酒店的房间里。

他的慢性胃病又犯了,此时正疼的他后背都是一阵冷汗,他躺在床上把自己窝成了一团,人一没啥事做的时候就爱随意乱想,他一闭眼睛全是赖冠霖那张脸,特别的烦人。

他和他竹马了这么多年,一直觉得他很烦人,难道赖冠霖是他的劫难不成,总是缠着他不放。

仔细想想他又不是故意在当年欠着赖冠霖的,后来有意避开,也总是被他追着走,他连睡梦里有时都会囔囔自语,你去寻找你的真爱吧,放过我吧。

他胃还是在翻腾,放在枕边的手机却突然亮了,他去摸索着,看到手机的屏幕上面写着赖冠霖三个字,最后一个狠心给按掉了。

说来他得胃病那年刚十七岁,和赖冠霖一起是篮球部的主力,可能从小就生活在一起,被称为是灵魂搭档,在篮球场配合的很漂亮,总是走在连胜的道路上之外,还因为两人都有些帅气的外表,捕获了一大群女孩子的心。

那时柳善皓因为同情某个找上门说不跟她谈恋爱就要自杀的女孩子,交了人生中第一个女朋友。他还是太善良了,尽量的迎合着女朋友,可再一次的选择中,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在陪女朋友看电影还是去训练中选择了去训练。

那个精神有问题的女生歇斯底里了,她的哥哥还正巧是混在社会的小混混。

赶去体育馆的柳善皓被围追堵截了,被几个人围在一起被揍了一顿,还被板砖用力砸了肩膀,从此之后他的肩膀都没法抬过超过耳朵的地方。

医生说,你再也没法打篮球了。

那时的柳善皓躺在病床上,想过很多遍,是该往楼下跳,还是往上飞好,其实都没啥差。

赖冠霖来看他那天,眼睛有一只是淤青的,一看就知道他打了架。

他捧着一束白菊就进来了,柳善皓惨笑,他这两天除了精神崩溃之外,还有连绵不绝的胃疼折磨着他,他嘴角一扯,胃也跟着疼,他笑他。

“瞧你这个傻逼样。知不知道白菊是送死人。”

赖冠霖坐他面前,花丢进他的怀里,咧嘴是一口漏风的牙。

“是啊,你今天不就死了,明天还得好好活过来啊。”

柳善皓抱住了白菊,他想都不知道赖冠霖哪里学来的这种热血男主该说的话。

白菊是挺好的,闻上去很香,他抓住根茎处,试图握紧自己的拳头。赖冠霖还在等着他说些什么,他抬头看到了赖冠霖还是那个傻笑。

看着让人烦心般的生气,他拿起那束花一个用力就丢在了赖冠霖的脸上。

如果可以他更想跟赖冠霖打一架。但他只能在来赖冠霖气的要命上来掐他脖子的时候,揪住赖冠霖的头发,然后用牙齿咬赖冠霖,他隔赖冠霖那件薄薄的运动衣使劲儿咬着他的胳膊。

他内心翻滚的全是骂人的话,都是骂赖冠霖的,他骂赖冠霖,这个臭傻逼居然敢穿着篮球队的队衣来看我。

赖冠霖手上的轻重他还是知道的,赖冠霖根本没有用劲儿,可柳善皓仿佛用了上颚的全部力气咬住赖冠霖的胳膊,他的牙齿穿破了赖冠霖的衣服,咬破了赖冠霖的皮肤,从赖冠霖单薄的皮面涌出血液,赖冠霖龇牙咧嘴嗷叫,几次抬起了手,又收了回去。

明明疼的该是赖冠霖,他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打在赖冠霖的队衣上面晕了一片。

赖冠霖这个臭傻逼为什么要穿着他的队衣来见他,袖口上绣着 seno ho yoo ,是当他没看到是吧,现在好了他一哭把自己的衣服给哭湿了,还用力的咬破个了口。

但那个瞬间,他终于没有在想是往下跳好还是往上飞好,满脑子全是赖冠霖怎么这么烦人呢。

柳善皓嘴里全是血腥味呛得自己趴伏在病床边上就干呕着。他还一把推开了赖冠霖。

自己倒在床上,觉得好笑。他翻过身,跟来赖冠霖说。“咱两还是暂时别见面了。”

给赖冠霖气的把花丢他身边,朝他的床用力踹了一脚,骂了一句“胆小鬼。”

柳善皓被这点动静惊得又再次坐了起来,瞪着他,他骂骂咧咧,“趁早给我滚,免得我见到你就想打你。”

赖冠霖两步三回头,眼里虽是不甘,可还是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柳善皓到现在还记得赖冠霖离开时的样子,是还记得那个背影,他的七号球衣穿在赖冠霖的身上,从阴暗的病房一直朝着光亮的地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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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院了回了学校赖冠霖就不在了,说是因为打架斗殴被退了学,后来又有了消息说是找了点关系送到体育学院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每周都能收到赖冠霖的信,这两年全在运动上花心思的人每周还得用心憋个五六句日常报告给柳善皓,内里都是想要安慰柳善皓。

明明有时周末都会在家里,好像秉持着什么守则一样,谁也不见谁。

有天他出门,刚巧赖冠霖也出门,四目交接的下一秒对面那扇门就关上了,柳善皓对着门踹了一脚,走了。

大学柳善皓去了外地,赖冠霖直接升入本地的体院。

在电视上看到赖冠霖的时候刚开始还有点震惊,最后一想,也没啥问题,赖冠霖在他心里也一直很厉害。

只是原本一周一封的信件,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变成了一个月一封到最后石沉大海。

有些感情总是会淡下去的吧。这么想的柳善皓在大学的第四年的校招中被内定了工作,所去的地方正巧是赖冠霖现在所在的集训的城市。 

柳善皓在下火车之前接到了赖冠霖妈妈的电话,赖冠霖的妈妈一顿安慰的说,听说你去了B市,可是现在冠霖可能还在封闭训练,没办法去接你,实在抱歉。

他赶忙说着没事没事,其实他好久没有和赖冠霖联系了,并不知道他过的如何,也说不上来赖冠霖如何如何。

他拖了个大箱子一出火车站就看到人群中高个子的赖冠霖特别的显眼,赖冠霖手上还垮着M记的袋子。汉堡,鸡腿和炸薯条放了一大堆。

他两当时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开着窗户迎着三月的冷风,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汉堡啃着。

恍惚间,柳善皓会想起他大学那几年,过的那么无趣,在学校从来都是遵守规则,到点回宿舍,上课好好上,基本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

他骨子里坏不来,此时凌晨一点多跟赖冠霖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迎着冷风啃着汉堡,他全身心都是感慨,贼他么的青春。

许久未见的赖冠霖比他想象中还高了一些,他走在他身后的时候偷偷的比对过了,差不多有个五六厘米的差距。这点身高差距差点给柳善皓搞出点恶作剧的念头,想朝着赖冠霖的脚跟踢一脚。

最后一转想,他们哪儿还能像高中的时候这么胡闹,就算知道赖冠霖的性子,你跟他胡闹,他也不会怪罪下来,但大家都长大了,不该做什么事柳善皓还是心里有数的。

他的小伙伴已经变成闪闪耀耀的明日之星了,如果前途未来一个万一葬送了在他脚下,他可害怕会遭受到世人的责怪。

不过如果记起往事,柳善皓刚工作那会儿还真不是赖冠霖找的他。赖冠霖那个时候刚在国家队里刚崭露头角,动不动封闭训练,就算有那个心也顾不上柳善皓的。

柳善皓起初是挂着实习生的身份去的公司,按照制度拿到毕业证以后才能转正。

初入职场的毛头小子算是受尽了气,作为部门年龄最小的,杂事都得做个遍,端茶倒水这种礼仪周数虽然还不至于他去注意,但什么部门一堆资料按日子的统计得他来做,成天为了文件上盖个章子上下跑好几层楼,然后还得帮帮这边做个PPT,帮那边计算个金额,学不到什么东西,还是个劳苦的活。

再加上职场都是些年龄大的前辈,人家提买房养孩养生养老,柳善皓傻兮兮旁边点头,翻来覆去两句话,听上去很辛苦啊和很辛苦的感觉,刚入职折腾两个月把柳善皓就搞崩溃了。

搞崩溃是一回事,在职场的同事面前他还得强撑脸面,装的一切现世安好无事的模样。

下了班,他经常在便利店买完速食便当就回宿舍,结果还没转出门口,他站在了冷藏冰箱的面前,提溜了五六罐的啤酒。

今日有酒今朝醉,他没有回宿舍,他的舍友是别的部门的,也是个大学来的实习生,整天苦巴巴一张脸,成天那丧丧的模样看着似乎有人要害他一样。

本来柳善皓还有一点感同身受,后来找人给文件盖章的时候路过了那个人所在的部门,人悠闲的捧着杯热茶依靠在工位上一脸带笑的和同事聊天聊得可开心了。

柳善皓那时突然有种孤单感,觉得世界把他给孤立了。

他心里很不痛快,只能拿酒精灌醉自己,他找了个路边的公园,喝了两口就觉得脏话全埋在嗓子眼了,特别想要骂出来。

他拿出手机,翻出了通讯录,联系人还是很多的,七八十个左右,上下翻了好几遍,不知道该打给谁。来来回回的,翻了几遍通讯录手指便停留在赖冠霖三个字上几次。

他骂了自己一句,胆小鬼。大拇指再次按上了那三个字上面。

电话打了出去,很长的一阵忙音后被接了起来。

“善皓?”

赖冠霖的声音一出,柳善皓想骂人的冲动都没了,满身心都是委屈把他包围了。

“哥,我好难过啊。”他说。

那天打了许久的电话,赖冠霖就静静听他讲话,只是这么一通电话,柳善皓就没那么难过了,五六罐的啤酒,最后也只喝掉了一罐。

柳善皓晃荡着装啤酒的袋子回了宿舍,倒下就开始睡,睡梦里梦到赖冠霖来看他了,还一个劲儿嘲笑他怎么柳善皓你长大了以后这么丢人呢。

等到第二天。

嘲笑他丢人的赖冠霖没来,但来安慰他的赖冠霖却到了。

赖冠霖结束完封闭训练的一大早坐着横跨城市东西的公交就赶到了柳善皓的宿舍门口。柳善皓穿着一身睡衣,一脸懵的站在宿舍门口的时候还不相信这是现实。有时候柳善皓也说不清楚,那个时候柳善皓看到赖冠霖的时候,第一个感受竟是生气。

“赖冠霖,你别胡闹。”他骂了赖冠霖这么一句。

说是生气,其实是对自己生气,他什么时候软弱到需要赖冠霖特地大老远的来看他了。可他心情又是复杂的,在生气中夹杂着一些庆幸,庆幸赖冠霖来了,还是为了他来。

他们一大早的在附近的超市晃悠,晃悠到中午什么也没买,找了家烤肉店,边吃着烤肉,边聊天。

二十几岁活着的时间里,这算是他两第一次凑一起谈人生,谈未来。

但靠聊,生活并不会变好,只是会多一个支撑而已。

柳善皓工作上的烦恼依旧没有什么改变,他精神状态并不算稳定,一旦他真撑不住了,他就穿越半个城市去赖冠霖所在的训练基地门外等赖冠霖。

柳善皓也是固执的人,偶尔他和赖冠霖在电话里约好,可到了训练基地才发现他们可能还在训练,他就杵在那儿等,大好的休息日耗几个小时都在等上了。训练基地的保安都说没见过像他这么执着的迷弟了。柳善皓心里摇头,才不是什么迷弟,只是弟弟而已。

他和赖冠霖一起,一般也就够个时间吃个饭,他偶尔喝酒,赖冠霖在旁边听他说话。赖冠霖作为运动员,身体管理很严格,烟酒不沾是基本,他也从没强迫过赖冠霖。

柳善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找赖冠霖这事,但异地他乡的地方,有点情绪了,有个认识的人在身边陪伴着就会好很多,自然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贪恋了。

他转正才三个月,事情还是爆发了,团队的项目出了错,带头的领导不承担责任,一口一个他的错,活该他履历最浅背上了黑锅。

他焦头烂额之间,和赖冠霖的饭桌之间喝的醉醺醺的,举着冰凉的啤酒瓶子就往赖冠霖的脸蛋上怼着,还踢了赖冠霖好几脚,让赖冠霖喝酒。

赖冠霖拿过他手里的瓶子,往自己嘴巴里灌着酒,喝了半瓶就倒了。

柳善皓撑着脸傻笑,他迷蒙的眼睛一眯,再次睁开两眼一片清明,他就是逗赖冠霖,哪里知道赖冠霖真的会喝,也哪里知道赖冠霖喝了半瓶就能醉。

柳善皓小声吐槽,总说别人,赖冠霖你自己居然这么没用。

他扛着赖冠霖往酒店里走,赖冠霖靠他肩膀一路说梦话,他哼哼唧唧的很小声,柳善皓听不清就凑他嘴边听。赖冠霖一直重复的话就一句,那是一句对不起。

后来柳善皓就辞职了,他下定了决心不给赖冠霖再添麻烦,找了新的工作,租了新的房子,自己开始了新的打拼,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顺利的发展着。

这种舒坦的日子还没过上一个月,柳善皓的手机就被赖冠霖打到爆炸,赖冠霖骂的凶,你这臭小子,用完我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那必须不是,柳善皓赶紧把赖冠霖请来家里,两人一锅共煮了三包泡面庆祝柳善皓换了新的工作。

赖冠霖自己拿了罐啤酒,开了喝,他还是半罐就倒了,整个人躺木地板上喃喃自语,柳善皓把毛毯放他身上,听到那句对不起后面有了新的话,是他的名字。

对不起,柳善皓。

后来,赖冠霖就真把他家当自己家了,只要有了休假就来报道,起初还会帮着柳善皓洗个碗,拖个地板啥的。有次集训给累到了,在柳善皓家里呆了两天啥也没干后,反而被柳善皓给养出个懒劲儿了,甚至越演越烈,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柳善皓一度怀疑,是他对赖冠霖太宽容了吗?

他两这几年一直这样过来了,一个倚靠着一个,内心底里都知道谁也缺不了谁。

二十五六岁的该是谈恋爱的年龄,柳善皓却总觉得是被赖冠霖耽误的他没那个时间谈恋爱。

他大学也谈过几任女朋友,连分手的理由听上去也很好笑,嫌他太乖,亦或者太纯情,牵个手耗上一个月,接吻得耗上三个月,更别提上个床得哪年哪月去了。

这几年他工作是顺心了,可是赖冠霖动不动来造访,没事成天怨天怨地怨久了,把柳善皓给念怕了,时常让他思考,他安静的生活是否还容的下另一个人。

他和赖冠霖太不一样。

至少赖冠霖还能打着篮球,挣着大笔的钱,活在镜头的瞩目下,还能交上女朋友。

样样都是柳善皓曾经梦想过的生活,他说不上嫉妒,刚开始只是有点羡慕。他不是什么圣人,一切都会改变,终于这几年羡慕的情绪就演变成厌烦。

他觉得不应该,不应该为了一盘酸了的糖醋里脊发火。

不应该再赖冠霖问他是不是他的问题上,说了一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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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善皓用了点力气抓了床单,他的胃又疼了起来,搅着他一阵从胃部涌出的呕吐感,他抚在胃部的地方,下了床,到了厕所,对着马桶吐了出来。

呕吐的过程很难受,从胃部连接到嗓子,甚至像是有人抽走了他的力气,他按下冲水键,坐到了冰凉的地板上。

他抹了一把因为呕吐留出的生理眼泪,怎么回事,他这个时候都会想起赖冠霖,是不是真中了什么邪。

他有点想跟赖冠霖道歉,想跟他说一句,那天我不是故意跟你发脾气的。

胃疼到了半夜,同事回到酒店,看他蜷在被子里,给他买了胃药,他才算缓和了不少。

第二天有个冷餐的晚宴他得参加。

柳善皓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稍微皱了边缘的衬衫领子,左侧领子上有一道很明显的褶痕,不知道是怎么才褶成这个模样,虽然从整体来看并不算事,估计能注意到他的人也不会有几个,可他还是觉得有失仪态,用水沾湿了半个领子,还是没能去掉那道褶,跟这几天他纠结的心似的,尽量装作不在意,实际上却比谁都在意。

在晚宴上遇到了赖冠霖的前女友是件措手不及的事,偏偏赖冠霖的前女友还是合作公司其中的代表之一。

柳善皓捧着杯子过去看到那个短发的女生时还愣了许久,有些眼熟,最后在脑袋里在认识的人里挨个搜索,才想起那天赖冠霖给他看过的照片,想起了面前的人是谁。

她本人看上去并不是赖冠霖说的那种会做出什么很暴力的事情出来的人。她笑起来的时候很温和,眉眼向上一个弯,连说话的时候都是带着平静的语调。只是看到柳善皓的时候她显得有些慌乱,他礼貌的伸了个手,她伸出了双手握住的他的时候甚至郑重弯下了腰。

柳善皓实在不明白,这种礼数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意义,但他并不想去猜想赖冠霖曾经喜欢的女孩子的模样是什么,他们之间也就客套的招呼了一下,他便跟同事去跟另外的公司的代表们互相问候了。

酒宴有酒宴的矜持所在,柳善皓端着酒,觉得缺了什么,即便再多喝一口也总是显得缺那么一口。

赖冠霖走上演讲台的时候,柳善皓终于知道自己缺的是哪一口了,缺的是和在赖冠霖一起那种自在的感觉。

看到赖冠霖出现的时候,他的惊讶可能比看到他的前女友的时候还少一点,企业间的聚会他一个知名运动员为什么会出现,他之前从没有跟我说过他会来,他知道他的前女友也在这个场合吗?这种问题合起来在他脑袋里就闪现了不过十秒。

他好像并不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他更想知道的是,昨天他不在,赖冠霖在家好好吃饭了吗?他会用天然气灶吗?他热菜的时候可能烫到自己的手吗?

赖冠霖一身西装笔挺的站在台上,念着别人给他写的演讲稿,柳善皓放下了自己的酒杯,拿起了个碟子,夹了一些蔬菜沙拉。

他啃着绿色的叶子,‘说起来,赖冠霖知道我不喜欢吃香菜吗?’

他低头又往碟子洒了一些沙拉酱,‘不过我知道赖冠霖并不喜欢吃胡萝卜。’

赖冠霖还在台子上讲着如何用坚韧的意志去克服着生活的难关才能成为一个成功人士。

赖冠霖的头顶上是一排橘色的白炽灯,太闪耀了,看了到刺眼想要流泪,柳善皓转过身对着外面的窗口吹着冷风。

怎么说呢。

‘赖冠霖怎么变得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即便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好像也并不是将赖冠霖了解的很透彻,甚至分不清自己了解的是他的哪个部分,到底是里还是表?

他跟同事说了抱歉以后走出了酒店,他临街四处转了两圈,找了家便利店钻了进去,他买了一碗关东煮,然后端着塑料碗走出了店子,坐在店外供休息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刚夹起一个墨鱼丸,往嘴里送,一抬头就看到了赖冠霖。

“我还以为你会等我。”

赖冠霖解开了自己西服上的扣子,凑到柳善皓的旁边。

“我也要吃。”

柳善皓夹了个竹轮往赖冠霖送,“我刚看到你的前女友也在。”

赖冠霖嚼了两口,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他看了柳善皓一眼。

“嗯。我知道她在。”

“你没找她吗?我见她了,我觉得她挺好的,如果是我说不定也会喜欢他。”

柳善皓突然想起了赖冠霖站在阳台打电话,还有他那一句,我还喜欢她。

可他还没来及反应就被赖冠霖的一声惊呼吓得手里的筷子没夹稳,鸡蛋落了地滚动两下停下了。

“你知道她是谁吗?!”赖冠霖惊讶极了。

柳善皓有些诧异,他该认识吗?

柳善皓看着地上那个裹着灰尘变了色的鸡蛋觉得有些可惜。

“她不是我女朋友,比起我,她对你更有兴趣,她说如果我不带她来见你,她就自杀。”

这话听上去,柳善皓印象中只有一个人这么说过,那就是高中时期他的第一任女友。

他终于想起什么,又有些疑问,开张想问就被赖冠霖觉察了。

“整了容,割了双眼皮,看不出来的。”

赖冠霖懊恼极了,他低着头喃喃自语的声音就在柳善皓的耳边。

“我不该让她见你的。”

柳善皓想了一下,说了出了一个既定事实,“可是已经见过了。”

柳善皓明明之中意识到了当时她的鞠躬代表着什么,大概那是一种歉意?

“你沮丧什么呀,她又不会再对我做什么,不然我请你吃关东煮。”柳善皓看着赖冠霖有些低落的情绪,他面前的关东煮已经被吃完,只有满碗的汤汤水水,他站起来离开了座椅,刚迈出朝向了便利店的第一步就停了下来。

是身后赖冠霖的声音阻止了他。

“当初是我让她和你分手的。”

……

赖冠霖抬起头看着柳善皓。

柳善皓转身也看到了他,他终于明白了赖冠霖那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不是低落,而是一种悲伤。

他迈出的脚步退了回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他两气氛一下子尴尬了,他张了张嘴,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我让她和你分手,还跟她打赌,我给你打电话让你训练,你就肯定会放弃和她的约会来训练。”

柳善皓回想起那天的事,确实是赖冠霖打了个电话通知他有个训练他必须得参加,于是他临时拒绝了女友约会的要求,匆匆赶去了篮球队。

“她说她不是故意要找你麻烦,只是一时缓解不了被伤害的心情,就跟她的哥哥哭诉,她哥哥擅自做了决定找到你,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柳善皓已经开始在脑袋刻画赖冠霖所描述的那个画面。他甚至希望赖冠霖别再说下去了,他一直以为事情的真相原来根本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我去找她算账,她哭着跟我说她不是故意的。在她哥哥找来之前,我当时差点掐死她。”

柳善皓觉得自己要疯了,竟然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听上去有些好笑。

他脑袋里想到赖冠霖做出这些事的理由,得出了一个此刻他并不想去相信的结论。

“你当时喜欢我?”

柳善皓抬眼看赖冠霖,咬着唇。他这一句话,是个问句,带着一丝嘲讽的语气,却糅杂着苦情的酸涩感。

“是的。”

柳善皓坐在椅子上,他背后的店铺里内放着愉快节奏的音乐,整个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笑着,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想起了刚开始打篮球的时候的事,那个时候赖冠霖还在棒球队里当着王牌捕手,他早些年也在棒球队里,后来被爸爸说身材太瘦不适合才转到篮球上。

他此后身心扑在篮球上,一心就想成为个篮球运动员,也偶尔找着赖冠霖做做陪练,后来他在篮球队里受到了来自前辈的打压被赖冠霖看到了,半个月后,赖冠霖也转到篮球队里。他装作若无其事,可内心欢喜。那时候他就做着和赖冠霖一起当上篮球运动员的梦想。

然而事隔多年,却从没有想到给予自己梦想的人,梦想竟然却也毁在面前这个人身上,十年后,他成了平凡的小职员,赖冠霖实现了柳善皓的梦想成了篮球运动员,真的好讽刺。

这一刻他发现他难过极了,像吃了一百颗酸葡萄,他觉得酸,比那天的糖醋里脊还要酸多了。他思考了一阵,他该怎样去面对这样的事情。赖冠霖低着头抓住他的手。他已经听到赖冠霖快哭了哑着的声音,赖冠霖说,“对不起,可是我到现在都还喜欢你。”

原来那个还喜欢她,不是她,而是他,而是他柳善皓。

车道上的车辆来来往往,人群走来走去。

柳善皓站起身。“我们先回去?”

赖冠霖松开了柳善皓的手站起了身。他们一前一后走在街上。

柳善皓想,如果此刻,我用力的朝赖冠霖的脚腕上踹上一脚,用着我这些年对没有成为篮球运动员所有的悔恨,全部倾注到这一脚上,赖冠霖会摔倒,如果向前,两个膝盖会着地,他的西装裤很薄,也许摔得厉害一些会擦破了膝盖,留下细小的伤痕,而从那些细小的伤痕中会有微丝的血液渗出……

他们一同回到酒店的路上有一个红绿灯,绿灯的时间很短,柳善皓走的很慢,赖冠霖抓住了身后柳善皓的手,柳善皓下意识的甩开了手。信号灯闪烁着追赶着他们。

他们一路小跑着过了斑马线,柳善皓喘着气,他用拿手背抵在额头上,他又拿开抵在额头的手,轻轻的落在了眼角上,他用手指在眼角蹭了两下。

没有汗,也没有泪。

“咱两还是暂时别见面了,我会从这里走。”柳善皓站在原地,对着他前面的赖冠霖说,他指了拐弯的一条路, 突然没有那个勇气跟在赖冠霖的身后一起走这条路。“我们就当今天没有见过面,还有你不要先去我家,等着我去找你,我需要点时间去想这些。”

柳善皓没有听到赖冠霖的答案,他径自转了方向,走向拐弯的那条路。

赖冠霖看着柳善皓转弯的身影,大声对着柳善皓咒骂了一句。“胆小鬼。”

柳善皓转头瞪了他一眼,只回他一句。“滚。”他转过身,沿着那条路走,在赖冠霖眼前就这样越走越远,赖冠霖一直看着他转进另一个弯,身影消失在这条大街上。

他又骂了一句,傻逼。

傻逼,你就是个大傻逼,赖冠霖。

赖冠霖在路人诧异的眼神中,站在大街上,这十字路口的地方,大声的骂着自己。

>>

柳善皓回到家的第一天就收到了两封信,全部来自赖冠霖,他把信件摆在茶几上。

没有打开。

屋子里和他走的时候没啥大的差别。只是垃圾桶里还能看到被赖冠霖倒了进去的饭菜,所剩无多的是有些变质的胡萝卜块,他笑了出声,就算再怎么叮嘱,赖冠霖不爱吃的东西不还是吃不下口。

洗干净的碗和盘都回到了橱柜里,洗碗的抹布耷拉在水管的上面,柳善皓也总爱把抹布放在那里,很顺手就能拿得到。

门口属于赖冠霖的拖鞋,正朝着门口摆放着整整齐齐。

柳善皓突然觉得无事可做,他躺在沙发上,摸来茶几的零食框,小透明袋子里装的麦芽糖少了半袋,在麦芽糖的旁边花生也少了半袋。

赖冠霖这个傻逼居然吃掉了半袋的麦芽糖,如果下次再去超市,如果再也遇不到老爷爷开的小摊,买不到麦芽糖,柳善皓肯定要让赖冠霖买来十箱的芒果干作为偿还的代价。

他打开了电视,网络电视正停在之前播放的电影上面,柳善皓按了播放键,他拿了块糖塞进自己的嘴里,很甜,不知道吃这么多糖的赖冠霖会不会蛀牙。

伟大的篮球选手因为牙痛不已被迫不能参加训练,想想赖冠霖捂住腮帮的模样就有些好笑。

电视播放的是赖冠霖走时看了一半的恐怖片,大概错过了开头的大部分内容,电影没有那么恐怖,只是有些无趣,他又想赖冠霖给他扯他每次看恐怖片的奇怪理论。

“鬼也不是故意想要吓人的啊,想想他们被人类创造出来,然后作为吓人的工具,不会觉得他们境遇就很可怜吗?他们可是顶着巨大的压力要被看电影的人骂以脏话的。”

运动员这些年打太多的球脑袋里都装的是颗球吗?谁会同情吓人的鬼怪啊。

他掰了剩下的半块咖喱块给自己煮了咖喱,有土豆、肉、胡萝卜。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加了一把香菜沫儿。

真是难吃哭了。他边吃着咖喱,边顺着自己的无趣看完了电影,有时候他也猜想过自己是不是有些情感缺失,他对世界很多事物表现的并没有过多欲求,至少不会像赖冠霖那样表现的总是过多。

不过仔细想想他会认为赖冠霖待在他身边很烦,那大概就不是一种缺失了。

他还是拆开了两封信。

要说信封看不出什么差别来,那么信纸就有了,明显一张纸有些旧了,泛着微微的黄色。还不小心沾上了水渍,显得有点皱。

一封写在八年前,落款时间是他十七岁出院的那天。

一封写在今年,落款时间是昨天。

字一样的难看,都是出自赖冠霖之手,内容都一样。

两行字。

‘对不起。

我喜欢你。’

柳善皓把信折好,他走到了卧室,从自己的衣柜里翻出了个黑色的箱子,他这个箱子藏在这里许久,很久没有拿出来过,连赖冠霖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他打开了箱子,里面用皮筋扎着一摞的信件,全部都来自于十七八岁的赖冠霖。柳善皓拆了两封,看了起来。

“今日晴,善皓亲启。

今天我做了两百个俯卧撑跑了五十圈,结果教练还让我拖地拖了整个篮球场,他好狠,羡慕你,还是像一样做个普通的学生最好。”

“今天雨,善皓亲启。

我和前辈们一起躲在宿舍煮了几包泡面,被生活老师给发现了,被罚站了还被罚连续五天不能吃碳水化合物。哭了。想念你妈妈做的包饭。”

柳善皓躺在地板上看着那几封信,自责要多一点,怪罪得少一点。

不就跟热血漫画似的吗,都是命运的选择,不是他的梦想终究不会属于他。

那晚,他做了个舒畅的梦,他在梦里殴打了赖冠霖,赖冠霖还可怜巴巴的抱着他的大腿,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哭着喊着求着柳善皓大人别丢下他。柳善皓大人在梦里叉着腰牛逼哄哄的,现在知道珍惜我了,你还敢倚仗着自己运动员在我家作威作福吗。赖冠霖赶紧摇头,不敢不敢,哪里敢。

他醒来的时候,天很阴,进入换季的时分,日子冷了起来,柳善皓往被自己被窝里窝了很久。

他给赖冠霖发了一条短信,说今天会去见他。

他不急不缓的穿好衣服,他提溜着放了一周变质的垃圾出了门,他扔掉了垃圾的时候就跟扔掉这些点积攒的不痛快一样。

柳善皓站在赖冠霖他们训练基地门外的时候,已经和赖冠霖约定的时间过了一个多小时。赖冠霖穿着个运动外套就站在门口等着。

两年多年前,柳善皓也是这样等的。他就躲在一棵树的后面,赖冠霖穿的算单薄那种,虽然有运动员的健康体制,但依旧不及大风一阵阵的吹。他跺步,一圈又一圈,最后就站在那儿杵着等。

明明可以先进去等,也可以打个电话发个短信给他,可赖冠霖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那儿。

也许这是一个等待戈多的游戏,戈多永远不会来。

但现实赖冠霖只是等待善皓的,善皓会来,无论等多久,柳善皓总是会回来的。

赖冠霖看着柳善皓走向了他。

全世界的风正拥着他,赋予他丰裕的感情,让他想哭。

他揉着眼睛,眼泪流了下来了,他一把擦掉了眼泪,吸着鼻子,对着柳善皓骂了出来。

“呀,臭小子,你难道不打算要哥了吗?”

“是啊,不打算要了,哥就会放过我吗?”

“那是不可能的。 ”

“那就这样吧。”

既然都心知谁也离不了谁,那么就这样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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