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就是以前的刘老。“谁能料想老天爷会如此捉弄自己”,老刘现在时常这么想。
事情还得从五年前讲起。
那年八月份,阳光像倾洒的铁水,老刘和老婆团坐在桌旁,“最近胸口总是堵得慌”,“兴许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吧,莫是中暑了”老刘没做声,在心里咂摸这老婆这句话,其实他并不认同这句话,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感觉还像是不好的事。“周一抽空到医院检查检查”“嗯……嗯……”老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婆继续聊着。
周一,老刘把到医院检查的事不知忘到哪里去了,照例是早早地来到单位,按照惯例,周一要开例会,而老刘作为行政负责人,需要对工作进行总结部署。会后,老刘看到一些人围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并时不时地抬头看看他,也有几个平时走得近的干部笑着隔着老远叫他“刘书记”。老刘听着只是笑笑,或者同他们闲扯几句。其实,关于他将任书记的事,早就传开了——本单位的书记即将升任,其他几个单位也有书记出现空缺,老刘被认为是最有力的继任者——只是传闻有一段时间了,加之按惯例老刘继任书记也不是太意外的事,所以他也并不把这回事当事。
三天后,老刘升任消息得到确认——老刘被调任到另一个单位任书记。回到家里,老刘和老婆又拢坐在桌旁,老婆主动拿出了藏下的好酒,说是庆贺庆贺,“瞎闹”,老刘故作生气地回了一句,但可以感觉出老刘的内心里有股压抑不住的喜悦。到了新单位,老刘终于有股子扬眉吐气的感觉了——以前虽然也是行政一把手,但是毕竟上边还有个书记压着,现在不一样了。很明显,新同事比以前的同事更热情了,主动找他谈工作汇报思想的多了;施展的空间也明显大了,现在老刘对人财物有的不仅仅是话语权了而是实实在在的决策权了;并且,讲话也更管用了,老刘现在说一必然是一,有时候甚至是二,各种“杂音”基本上没有。也正是从这时候起,刘老的称呼逐渐传了开来。刘老感觉自己即将迎来事业上的黄金期,他把前几天的不好预感抛到了九霄云外。
时间来到了末伏。刘老和老婆围坐着吃西瓜,虽然还没有正式被任命,但近两个月来,刘老一直在新单位“累死累活”,刘老最近跟老婆聊天时常把这个词挂在嘴边,“抽空去医院看看吧”老婆还是那句话。“叮铃铃,叮铃铃…”刘老刚睡下一会儿,刘老眯着眼看了一下,是单位值班室的电话,“出事了,刘老”,一段急促的语音。“什么事!!”刘老心头一紧,睡意瞬间消散殆尽。“达康村二组35号烟花爆炸,死了3个,伤了5个…”刘老脑袋“轰”地一声,接下来值班干部说了什么他就都没听进去了,好一会儿,刘老才回过神来。老婆问刘老怎么了,“出事了”刘老怔怔地说了一句,没再搭话。
十月份,刘老的任命书下来了,只是在任命书之前,处罚决定先一步到了——刘老被免职了。好长一段时间,刘老都在想,老天爷对自己太不公了!有次跟老婆一起吃饭,因为刘老老失眠,老婆又老生常谈地提起,“抽空去医院看看吧”。刘老一个激灵,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原来,当初老天爷是给过我提示的呀!“嗯,是该去医院看看了”,刘老若有所思地答道。
又一年过去,刘老重新走上了工作岗位,不过刘老又变成了大家口中的老刘。看起来,老刘好像也看开了,遇到以前相熟的干部或同事,他总是开玩笑说自己现在是三线干部,开玩笑说哪个单位如果有不打紧的岗位要优先照顾自己,等等。老刘大部分时候好像都在嘻嘻哈哈,都大着嗓门在跟别人开玩笑或者拿自己开玩笑,只是少许时候,比如在开会坐席或者酒后老刘眼神里好像有那么一股子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