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整理老爸的俄罗斯游记发在头条号。为一张图要看几十张才能找到满意的。在现有的素材里“挑三拣四”都这样难,何况原创是要多么的“回肠百转 思绪万千”。
沿着老爸的笔迹,俄罗斯壮美的画卷在眼前铺漫开来。顺着老爸的文思,情感在不经意间流淌……
与老爸第一次相望,记忆中是在我二年级寒假的午后。我拿着那时为数不多的玩具(降落伞,就是把手帕四角用绳子系起来,四条绳子一起绑在一块儿重物上。)抛起、落下。目光从降落伞落下的轨迹中被打断,落在老哥曾经清秀的脸上。他拄着双拐,老爸在旁边搀扶着。那时老哥出了交通事故没多久。医院躺了近半年,趁天气好出来晒晒太阳,透透气。爸爸指着我这边的方向,给哥哥说着什么。我很好奇的看着他们,挂在他们嘴角的微笑让我一种莫名的亲近。
与老爸的相识是在他和妈妈的喜宴上。与其说是喜宴,其实是在家里面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人。那时候生活条件都不好,没有饭店里摆酒的条件。喊着相熟的朋友来坐坐,桌上有肉就是大场面。我心中茫然,突然要对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叫爸爸。这段记忆是模糊的,只记得那晚爸爸和妈妈洗了很多碗筷。我在哗啦啦的流水声中睡着了。
醒来后可没有这样的似水温柔。除了全家四口下江南,一起度过了蜜月的美好,剩下的就是老爸紧抓学习不放松的“穷凶极恶”。我有一大优点“巴掌一离臀,万事皆无忧”。课文背不会背,打完接着背,再不会,老爸就不好动手了。妈妈会拦着说:算了,慢慢来。老爸能说什么呢?不是亲儿子,这颗心想尽到 却不由他。
上初二的一天晚上。做题不走心,听讲不用心,反反复复,复复反反。老爸终于怒了,但他只能忍。我以为又混过去了。睡吧,明天太阳照常升起。可妈妈还和老爸唠叨我学习的事情。(妈妈也着急,初二了马上面临中考。这回没有小学升初中划片的好事了。上不了重点高中是大麻烦。)不久,两人一起怒了。冲将过来准备“大刑伺候”
老爸动手一直遵从只打屁股而不殃及其余的原则。十来年的套路我早已烂熟于心。撅屁股挺身躲了几下,毕竟动作太单一,路线太简单。老爸很快就掌握了规律。落点精准,力道收放自如,掌掌不落空。我的哀嚎声与其配合的天衣无缝。亏我身经百战怎甘如此狼狈,急中生智。在他抬手的瞬间,双脚套入床尾栏杆空隙,双手紧握床头横栏,仰面一趟,臀部着床。任他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
老妈在一旁着急:“打,快打呀。”(老爸无从下手啊。睡觉只穿裤衩,胳膊和腿有手和脚组合而成的天地锁为依托,奈我何!)老爸:“打,你也来帮着翻身啊。”哈哈哈,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当我这饭是白吃的么。为了屁股,我选择有尊严的“躺着”。折腾了几个回合,老爸毕竟是坐四望五的人,又是这种组合动作,先打再翻,满头大汗。“唉!打不动了”听到老爸说这话,再看看他大汗淋漓的样子。老妈噗哧一声就笑了。老哥在一旁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弟若挨打哥心疼。挨打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明天太阳依然升起。
其实不学习的时候我们相当happy。老爸是个兴趣广泛乐观向上的人。小时候和我们下军旗,大些下象棋,输赢有价弹嘣楞。经常是我龇牙咧嘴的挨,他随机应变的躲。
抓住一切机会满足我们的好奇心。足、排、篮、乒乓球、羽毛球、长笛、萨克斯。买的起就买,买不起就借,没地方借就做。看书上有九连环,物质匮乏的年代又在经济落后的区域,那里都没得卖,拿8号铅丝自己做。一把手钳,断丝 走形、合口,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更让我咂舌惊呼的是,老爸木匠活也是好手。今天的木匠就是装配工。带把手枪钻拉台射钉枪,材料都是半成品就把活干了。那时候是从木头还是圆的时候干起,算料、下料、开榫、套卯、打磨、刷漆。家里的高低柜、五斗橱、沙发都是用了好多年。直至搬了新家才依依不舍而去。
“无所不能”的老爸终未将我这块“朽木”雕琢“成材。”“倾其所能终未果,吾儿吾儿奈若何!”
每个人从懵懂中醒来的时间不一样。机遇境遇的不同,个人悟性的高下决定了我这块“料”过了许多年才能在现实中找到自己的模样。
可是老爸其间从未放弃。重点高中差之毫厘,一向傲骨铮铮不屈权贵的他,低头哈腰委曲求全塞我进去。高考分数缪以数十,他更是早一年就开始谋划来企业委培高校的指标(分数可比正常低二十分)。进校后,老爸仍未停下推我上进的脚步。与学校老师关系处的极好,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让我再上一层。然而自己想睡觉的人你是拍不醒他的。
真正体会到老爸良苦用心是在我儿子上学之后。养儿方知父母之不易。看着儿子,回想自己,当初怎么如此不知道珍惜。后悔的是我,毅然前行的是老爸。儿子没能如他所愿,孙子继续努力培养。他不是一般的爷爷。给块糖、管顿饭、抱抱亲亲就是爱。这个爷爷吃喝拉撒全都管,教育成才是重点。孩子两岁懂点事儿的时候就开始国内游,再大些国外转。小学接送、初中作业检查、与老师沟通无所不包。建立奖学金家规:孩子学的好,爷爷有奖励(数目不菲)。德育为先、以身做则、开阔眼界、孩子终于以优秀的成绩、明确的目标站在高考冲次前沿。
有人说我和妻子是“神仙眷侣”。有这样的“神仙爷爷”,“眷侣”安能不逍遥!
垂垂老矣的老爸、踯躅前行的老爸,请安心。三十二年的“降落伞”您可以收起来了,儿子已经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