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天,我家对面的“神坡山”上粉色的桃花,白色的梨花、杏花,依次开放。虽然稀稀落落,但作为碧绿的松柏树林的点缀也是最好不过了,同时,也成了孩子们掰花的最好场所。我刚五岁那年早春,记得还穿着厚厚的棉衣,为了早早把含苞待放的山桃花插到自家瓶子里,观察它一点点绽放,央求姐姐带着我去对面的“神坡山”掰山桃花去,就是连花带枝条一块掰下来,姐姐执拗不过,就答应了。于是,我和姐姐一块相跟着从家里出发了。走出家门,经过一段拐弯的下坡路,就到了宽敞的柏油马路上,穿过马路,再走过一段较长的遍布石子的宽敞的下坡路,是当地闻名的清河。河面上有两座窄窄的小木桥,两边各一座,中间是露出大小石块的河滩。过了独木桥,沿着山路向上爬大概半个小时,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有几颗稀稀落落的桃树,我们顺利到达目的地。
掰山桃花很顺利,不一会,那些含苞待放的,刚打花骨朵的、大的、小的各种各样的有特色的桃花枝条已经都被成功掰下。我们俩手里都握着满满的一大把山桃花枝条下山往家赶。过了第一个独木桥,走在中间的河滩上,突然出现一大群羊,前面的几只羊已经开始过第二个独木桥。姐姐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羊群过独木桥,我心里着急,想着早点回家,也想着要勇敢点,就夹在羊群中往第二个独木桥上走去。靠边的桥面下,水特别浅,只到脚脖那儿,桥面中间最深的地方大概有一米左右深,是最危险的地方。我夹在羊群中间,随着羊群慢慢往前踱步。紧跟在我后面的是一头长着弯曲而又坚硬犄角的公羊,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头羊,我跟羊群倒也相安无事。这样往前走了一会,我们到达了独木桥的中部,河水最深的地方。突然,感觉身后被重重一击,我身子一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入水中。当时也不知道害怕,也不懂得挣扎,顺着河水漂流。看到水面下透亮的小鹅卵石,青青的水草,后来就有点记不清了,可能有点迷糊了。不一会我被一个正在河边洗衣服的中年男子从水中拎出来,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把要命的山桃花。当时棉衣棉裤都灌满了水,沉重得难以迈步。马路边聚集了一群人,叽叽喳喳说着什么,被吓蒙的姐姐赶紧赶过来扶住我,我倚着姐姐的手臂,拖着沉重的棉衣棉裤,一步步往家走去。
后来才知道,马路上聚集的人群都在议论,不知道是什么掉进河里了,有的说是小孩,有的说是一只羊,议论不停。我妈重谢过我的救命恩人后,回来不停安慰我。可能是受到惊吓,我发起了低烧。晚上,我妈又用农村常用的方法,去我落水的地方给我叫魂,回到院子听到我妈的说词:“回来吧,回来吧”家里要有人应声:“回来了,回来了”。就这样,第二天我竟然出奇地好了,又跟以前一样又蹦又跳。
直到现在,我仍然对长着弯弯犄角的羊心生畏惧,从来都是远远绕行。这只羊也真是够可恶的,偏偏在河水最深的地方,对我的夹塞忍无可忍,偏偏选择在河水最深的地方让我滚下去,害得姐差点连六岁是什么样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