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是岸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非首发,首发平台:今日头条,ID:忆往昔YI,文责自负。


1、

晚上十二点,江妙在头条写好了一篇文章,点了发布。

和老公朱志已经结婚七年了,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五岁的女儿朱丽长得美丽可爱又聪明。为了更好地陪伴教育孩子,她做了全职妈妈。并且工作带娃两不误,生活自从孩子降生后有了另一种不同的方式,那是和职场时的她两种不同的世界,选择这种生活既兼顾了孩子又充实了她的灵魂合了她的口味实现了她多年的想法,还带来了不菲的收入。

夜色浓稠,一轮明月挂在苍穹的上方,银色的月光铺满大地,星空晴朗透明,淡淡的白云像水波一样轻柔荡漾,很美。

秋夜的天空泛着几分凉意,几颗星星亮得耀眼,仿佛被水洗过似的,它和月亮一样尽情地发着它的本能,点缀着夜幕,把人间的夜装饰得温馨而美好,如画师联盟一起达成共识勾勒一帧赏心悦目的图景 。

一缕亮光透过没有拉严密的窗帘缝隙照进房间,刚摁灭灯火的房间有了一种别具一格的情景,淡淡的亮光多了一份来自自然的气息,仿佛房内弥漫的空气要比外面的温馨。

江妙内心顿时被这朦胧的房间涌起一股暖融融的气流。瞧见床上只有女儿,没有丈夫,那股暖流又渐渐地退去。

这男人的心在哪呀?何时才能真正成熟起来。

江妙心里霎时空落落的,沉静的房间覆盖了刚才的温暖,孤寂包围着她,她的心有点七零八落。

挨着女儿躺下而眠 ,女儿的呼吸一下一下不断地往她颈脖上喷洒,很是急促。江妙侧身抬头,视线停在女儿的脸上,发觉女儿脸色不对劲,还梦呓哼哼起来,嘴巴嘟哝着。

她心里一惊,怎么这样?脸色红扑扑的,莫不是发烧吧?她伸手去摸了摸女儿的额头。

哇!好烫!怎么会这样?白天还好好的,江妙一颗心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刚刚那一波的暖流,那一波惆怅飘然而去。只剩得赶紧去医院的念头。

可这时丈夫还没有回来,她忙找手机。

这两年她的丈夫朱志变了,变得爱赌又喜欢喝酒,通常三更半夜也不回来,回来时也是醉醺醺的。

为此,江妙和朱志不少吵架,每吵一回都以面红耳赤收场。朱志总有说词,那是朋友间的应酬。

她也懒得去管了,任由他爱咋咋的。管了,朱志老说她小气爱唠叨,弄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给家庭气氛带来沉重的压抑,女儿也会惊惶。

夜在一分一秒地深入,此刻,她不去想那么多了,这是关系到女儿的事情,她点了朱志的号码。

2、

朱志正在和一班男男女女、狐朋狗友在一家不夜的餐馆里喝酒,他们正好打完牌后吃夜宵,深夜的“紫江餐馆”灯火辉煌,一片喧嚣。

“紫江餐馆”地处县城的南面,位置正好在河边,这里风景秀丽,河边林木茂盛。餐馆周围除了前面摆着不少盆栽,四周都栽了不少树木,还有十多种花,这里一年四季风景怡然加上私家菜的缘故,因此客人络绎不绝。

这幢五层半地基几百平米的私房菜馆在这小县城驰名,是个日夜不休的餐馆,楼房隐蔽林木里,远远看去,还当真不易察觉这里还有个五层半的楼房。

装修豪华的餐馆里灯光闪烁,大厅里嘈杂声沸腾,烟雾在这空旷的大厅自由氤氲、飘散。这里云集了各路不同的“神仙”,他们对饮着兴奋地叫嚣。一泄白天忙绿的倦怠,一泄生活带来的烦恼。

朱志正和八、九个牌友在一起围着圆桌侃侃而谈。他今天可是得意洋洋,心情畅快,袋子鼓鼓囊囊的,一天的赌桌,钱儿都落在他的囊中,心情仿佛在云端,恣意潇洒,宛如战场上凯旋的将士。

因此,收摊时,他大手一挥:今晚宵夜,去最好的酒店——“紫江餐馆”。

牌友们都败得灰头土脸,面对如此丰盛的佳肴,丧气的他们又精神奕奕起来,两眼放光龇牙咧嘴地吃着眼前的食物。

输了的他们心里都不关注囊空如洗的袋子了,不吃白不吃,何苦像落汤鸡一般,输了的有的是机会赢回来。摆着臭脸给谁看,人家还会从他的钱包里掏出来再还给你吗?何苦自己找不痛快,一醉解千愁,明天太阳依旧灿烂。

大厅里觥筹交错,碰杯声叮叮咚咚地响。

人们七嘴八舌,谈论声、碰杯声、欢笑声、吐槽声、叹息声以及服务生的叫喊声交汇在一起,成了一个喧哗的闹市,“闹市里”烟雾缭绕,酒气弥漫。今晚这酒店生意特兴隆,大概也有明天是星期六的缘故吧!

老板精神奕奕地在柜台坐着,已是午夜时分,他一点睡意也没有,眼里、脸上藏的尽是笑意,雪白透亮的牙齿放着异样的光芒,只是看到混杂的空气还是皱了一下眉头,想到都是客人,都是闪闪发亮的银币,他眉头又舒展开来。

中等身材的他,四十开外年纪,略带发福。脸色白中透出一股红润,骨子里露出一种成熟的气魄,全身上下散发出精明的光。

他低着头正在得意忘形地数着柜里发光的进账,他的手都要起飞了……

今夜很少人进包厢,似乎大家都在烟雾缭绕的大厅里云集,热闹的气氛高潮跌宕,如海浪拍岸般。烟气、酒气、人声成了一种古怪的肆意的气息。

3、

酒菜吃到一半,高大挺拔有点桀骜不驯,带点男子魅力的朱志此时豪迈地举起酒杯站了起来,“来,兄弟,我们今早有酒今朝醉,明日来时明日算,活在当下,逍遥自在就好。”

“你今天当然是逍遥自在,近万元落入袋子,袋袋平安了。”说话的高个子,带着一副近视眼镜。镜片后面是一双不屑的眼睛,有点斯文败类的做派,他话语中含着揶揄。他今天输得最多,牢骚满腹。

“四眼,别酸溜溜的,好歹你父母都是有单位的人,穷酸个啥?志哥又不是在你袋子伸手要,都光明正大的,还请我们吃这么丰盛的酒菜,够哥们的了。”和朱志一起合伙经营电气店的张翔看着四眼斯文又吝啬的苦瓜脸,那含沙射影的尖酸刻薄的语气,他看不惯了。

他不沾边赌,但是和朱志是铁哥们。

张翔个子不高,二十七岁,家在城郊农村。父母在城里租了一个卖菜的铺位,一家人以经营卖菜为生,家里经济还过得去。和朱志合伙做生意是父母的投资。他为人真诚,不赌,只是跟着朱志去凑个热闹,图个开心,直性子有啥说啥。

“又不是只玩了这回就不玩了,谁知道以后呢?这玩意下了台就别议论了,大家都图个乐。我先干了。”朱志一饮而尽。

“志哥说得不错,不要说那些杀风景的话,丢了心情,弄得满桌子菜肴都在盯着我们,而不是我们盯着它们,菜还有大半呢。”朱志右边的矮个子忙岔开话题。

对面胖子是个吃货,家里生活充裕,平时喜欢请客,大家都捞了他不少好处,说话有点分量,忙附和说:“都是来寻开心的,不是来找晦气的。不服,四眼,明天继续,我奉陪。”

他赶忙举起酒杯。

胖子这样一说,大家悄无声息地干了。

气氛逐渐变得轻松,没有了刚才的黯然。

众人又拿起筷子,大块朵颐。吃得波澜壮阔,发出呲溜呲溜的声音,全然不顾斯文。

他们边吃边论菜色的美味。

边吃边高谈阔论赌的乐趣。

边吃边说明天不知风水向那个地方转动的话题,何愁没有翻盘的机会。

赌鬼在一起不是赌就是吃。上演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正当他们吃得起劲的时候,朱志的电话响了,那是江妙打来的。

江妙发现女儿发烧了,心里发紧,忙给朱志电话。

“有事吗?”朱志问,似乎不想多说一个字。

“孩子发烧。”

朱志看着一桌子的“兄弟”,虽然听出了老婆声音的紧张,他还是说:“你自己打车去,我这里有一班兄弟,自己提前走了,多扫兴。”

“你还是个人吗?不会分轻重吗?”闻出对面酒气满天的江妙愤怒了。

朱志一声不响关了机返回座位。

江妙对着手机怔愣片刻。

她就不明白了,这人怎么这个品性,孩子都那样了,还那样的风轻云淡。真的狗改不了吃屎。

江妙懊恼万分,心里骂着自己:当初嫁他的时候瞎眼了,怪不得父母总是反对,原来父母早就看穿了,奈何自己当时给他温柔的“武器”扫射,理智不堪一击。

爱情美丽的面纱使她失去了分析的能力。思维里都是前程锦绣,眼睛里全是星星点灯,一头朝着她构想的那个灿烂的目标激进。哪知激情过后,都是残酷腐烂的现实。

4、

江妙抱起女儿下了楼,十二点多了,不能踟蹰了,她抱着孩子,走在街上,步履匆匆。

月光下街灯闪烁,发出五颜六色的光,甚是绚烂。

十月的秋天,秋风凉爽,这个时间段街上行人还是熙熙攘攘,也许明天是休息日的影响,人们贪婪这月下惬意的景色。不少夫妇带着孩子还在散步,又或是街边夜宵,吃甜品。

此情此景,江妙心里一阵黯然,酸楚在胸前蔓延,眼里涩涩的,她只觉得眼眶湿润。时间还没有到冬天,一阵秋风吹来,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秋天的风仿佛是一股深深的寒意透过她的身体,从她的心脏处反复流过,她只觉得后背一阵寒凉。

抱着女儿她孤独地向医院走去,那抹冰冷的东西涌出了她的眼角。她强忍着用力逼了回去,不敢用手试泪,不想给女儿瞧见她的窘态。

那个狗东西,家里的车都开走了。江妙心里咒骂着,她紧紧抱住女儿,脚下又加快了步伐。

还好路不远,还好来到人民医院急诊没人排队,探热、开药、吊瓶畅通无阻,女儿也乖乖的听话。

两小时后,女儿吊完输液,回来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老公还没有回来。

这众人沉醉梦乡的时刻,朱志还在“紫江餐馆”推杯换盏,醉生梦死,不知所云。

第二天醒来,江妙发现女儿已经退烧了,忙煲瘦肉粥,女儿打了消炎针吃了药,会消耗体力消耗能量,得吃点营养的补回来。她一边做着一边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得有行动了,这样下去不行。

赌鬼丈夫现在却是在客房里打着令人发指的鼾声。

不能这样剃头挑子一头热了,这气氛这情绪会泛滥成灾,孩子日后思想会受到影响,老公整天蛇鼠一窝的,家不成家的样子。

几天后,女儿朱丽完全康复了。

她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江妙整理衣服,拿来行李箱,大袋子,把要用的东西都放在箱子里,袋子里。

五岁的朱丽在一旁看着妈妈这个样子,神色疑虑又灰暗,她看出妈妈的不高兴,还急匆匆地收晾在阳台上自己的衣服,她心中不解。

不过她知道妈妈愤怒满腔,那是与爸爸有关。

“妈,这是干嘛?我们要走吗?”

“是的,丽丽,我们去姥姥家住。”

“好呀!好呀!好久没有去姥姥家过夜了。”丽丽拍着小手,毕竟是小孩子,上一秒的不解立刻烟消云散。

但聪明的丽丽看着妈妈装那么多衣服随后又沉思,她问妈妈,“妈,拿这么多东西干啥?不是过两夜就回来吗?”

“不是,我们这是长住。”

“长住?”丽丽眉头一皱,小小的脑袋里有个硕大的问号,“那爸爸呢?谁做饭给爸爸吃。”

望着女儿天真无邪的样子,江妙叹了一口气,忙说:“丽丽,你还小,大人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我们走了,爸爸自己会做自己的事情,老师不是有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吗?你什么都不要想,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就行。”

这几天来,江妙看见朱志心里就来气,就膈应,一股无名之火总在她的咽喉哽咽着,令她浑身上下不舒畅。虽然她表面没什么,但她恨不得逃离他,她觉得有他在的空气都污染了,她要净化自己,只想在宁静的环境呼吸新鲜的气息,于是她要回娘家了,那个永远是她可以停靠的港湾。

晚上,朱志回到家里,黑黢黢的房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心里嘀咕,疑虑重重,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老婆呢?女儿呢?

他拧开了开关,大厅一片亮堂,好晃眼。可是缺少了声息,缺少了“味道”,老婆、孩子的声息;菜的味道,家的味道。

望着空荡荡的大厅,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那些天回来女儿不是欢喜雀跃地往自己身上扑吗?香喷喷的气味呢?他揭开饭台那个平日里罩菜的朔料胶罩,往日这个时候摆着几碟菜的情形没有了,空荡荡的饭台干净得十分寂寞。

一时间,他脑子里一片空虚,一阵风从窗外吹来,他后背一阵发凉。

椅子上的围裙随风摆动了几下,无聊地挂在那里。它不知道主人为何今天不用它派上用场,如果它会说话,也许它会说:“主人,我修养生息够了。”

朱志走进厨房,冷锅冷罩的,拉开冰箱,连个鸡蛋都没有,只有一包干面在那里,他神色一愣一愣的。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房间,迅速摁亮房间里的灯,白亮的房间静悄悄的,衣柜上老婆的衣服几乎一件都没有,往日满满的衣柜空空的,似乎它也在控诉它的“肚子”瘪瘪的。

一看梳妆台梳子还卷着一卷头发,平日梳子干干净净的,还插在筒子里。平躺在台上的梳子似乎也在怒视着他:都是你,是你这赌鬼连累我也不舒服了。

再去女儿的房间,女儿的衣柜如出一辙。他僵了,唇角抽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是生我那天没有和她一起去医院陪女儿吊瓶的事吗?可是后来她不是没有说什么吗?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一点小事至于这么大的阵仗吗?”

朱志还没有想到自己错在哪。

他脑神经在转动着,拿起手机,打开自己设置的免打扰微信,一条微信映入眼帘,那是早上九点钟的微信,微信内容说:我和孩子去我妈家住,你自便。

他怎么没有听到,怎么没有留意到手机,真好笑,原来今天关闭了微信,特意关闭老婆的。一天都在打麻将,能有心思留意吗?他嘲弄着自己。

那“你自便”三个字冷冷的,如冰块一般戳在他的心里,仿佛这三个字在提示着他要跟他划清界线,陌生而疏离。

他忙打下几个字:“你回来吧!有事我们商量。”

他走出了房间,没想到江妙会秒回,可内容让他气炸了。

“赌鬼,等着民政局见。”

朱志气得一脚踢飞了脚下的小凳子,凳子在厅里来了两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它在空中如摇篮般汹涌翻腾,又似乎在一条轴中不停地转动。然后一声怒吼,从一丈多高的空间里跌在地上。“砰”,硬胶的凳子在地上连续两个翻滚,眨眼间凳子变成了两半,分开的两半各自来了一个长长的趔趄,才停住再滑的势头,裂开的两半凳子给墙角顶住了。

两半的凳子愤怒地看着男人,一脸的睥睨。红红的凳子仿佛要喷出火来,“你吼什么吼?不知道自己错了吗?怎么不会反省,只会发脾气,难怪女主人弃你而去。自作自受。”

5、

朱志瘫坐在沙发上,肚子空空如也,叽里咕噜叫了起来,气又在他胸中如火般来回炙烤,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灼热的火自他心中往他的喉咙上涌,他坐立不安,在厅里来来回回暴走。

怒气难消,他拨通了拍档张翔的手机号码。

依然是“紫江餐馆”,依然是灯火辉煌,依然是中等身材的精明的老板。然而大厅的情形,老板的表情和那天朱志来时恍如隔世,没有了喧闹的气氛。老板也不再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样子,他也是蔫头耷脑的,因为这几天生意黯淡,口头说的那句话:在拍苍蝇。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一张桌子坐着三个男客人,每一间包厢也是闲得发慌。见朱志两人到来,老板的眼神才从大空里游回来,闪亮了一下。

神情懊丧的朱志这回要了一间包间。他这时又气又饿,只想吃饱喝醉以泄气。

“哥,你今天怎么呢?一点士气都没有,今天赌台上不风光吗?”白天朱志去赌的时候,张翔是不跟着的,他要看店铺。

“没有,今天的成绩也不错。”

“那这副灰头土脸,神情颓丧是啥意思?”

“你嫂子走了。带着丽丽回娘家了,还说要离婚。”

张翔听得脸色一僵。

“哥,不是我说你,你以后别赌了,一门心思搞档子,你这样生意都落下了。沉迷于赌博,哪个女人没意见,我要是像你这样,不但老婆会离婚,父母也会讨厌。”

“我不知道,我的手就是贱,欠揍,本来不想赌的,时间一到就心猿意马,别人电话一来,就控制不住了。”

“哥,别赌了,会累一辈子的,没什么人能靠赌发家的,你好好和我一起,静下心来一起干活,有活干就没心思想那个了,再这样老婆会赌没的,你还要养孩子。”

“我……我现在该怎样?”朱志眼神有点惘然。

“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去跟嫂子道个歉。嫂子心肠软,你去服个软,嫂子会消气的。”

“她已经说了我好几回了,我就是不听,这回她真发怒了。”

“你就去发个誓吧!为了你日后和美的人生。”

“好好,我明天就去,诚心诚意忏悔。”

“铃铃……”手机又响了,朱志以为是自己老婆的,以为是自己老婆回来了,他喜形于色掏出手机,看都没有看来电显示,“老婆,回来了?我马上回去。”

“你是不是喝醉了?”四眼的声音传了过来。

“哦,搞错了。”朱志愣了愣。

“来吧!你今天运气不错,我们合伙一起,今天有大客来。今晚运气会好的,再接再厉。你我今天都是赢家。”四眼鼓动的声音在朱志耳边回荡。

“我……我……”朱志又心猿意马了。

“就再一回,明天以后就和这个断绝。”一个声音在朱志脑子来回盘旋。

“我,我什么,磨磨唧唧的,娘们似的,雄风没了。那个干脆的性格哪里去了?”

“好好!”朱志放下电话,心里那个“最后一次”的念头如给钉子般钉住了他的心尖,他扭头对张翔说:“阿翔,就今晚,最后一次。”

他边说边走,十分迅速。

“哥,哥,你刚才不是应承我了吗?怎么又变卦了?”

朱志已经蹦出包厢,留下张翔唉声叹气。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话:“狗改不了吃屎。”

6、

这一晚,朱志雄赳赳气昂昂而去,蔫头耷脑神情萎靡哭丧着脸回来。

朱志睡醒后,想到自己昨晚输了一万多,真想去厨房拿刀子剁手指。

万分懊恼的时候,微信响了。

江妙这几天都在父母家埋头写文章,有了父母的照顾,女儿也不用自己接送幼儿园,她沉迷于文字里,写文成了她灵魂深处的安放。

她决定了,她要去把自己这个婚离掉。嫁了这样的赌鬼,吃亏的是自己;生气的是自己;照顾女儿的是自己;家庭的吃喝是自己……他朱志可是逍遥快活,她受够了,也和父母沟通了,父母也一致同意了。

她决定星期一去办妥这件事情,把婚离了自己也就乐得清闲,那人不是自己丈夫了,她心里的那块石头就会落地,心情就会轻松。自己写文才会专心致志。

正当朱志去橱柜拿酒麻木自己的时候,他打开微信一看,不妙了,妻子说星期一就要离婚,不离就去法院起诉。

朱志仿如大梦初醒,他以为老婆那些天说的是气话,以为她去娘家消消气就会回来,没想到这是来真的。

他赶紧放下酒瓶,扭开的酒瓶盖他也没理会了,抓了一件外道一阵风向门外跑去。他要去挽救即将崩塌的婚姻,此刻他的脑子都是妻子和女儿,他惶恐不安地想:要是真离婚了,自己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了吗?那是怎样的人生。

难不成回乡下与父母在一起吗?妈对媳妇印象好,要是给妈知道自己因为赌,媳妇和自己离婚,那妈会拿着菜刀把他剁成肉酱。

朱志想着一阵寒气往他身上扑来。秋意凉凉的,阳光温和地照在马路上,他怎么感觉冬天要提前光临了。

他的车速比平时都要快了,他真想立刻见到老婆和女儿。

他明白了,这要彻底戒掉赌的恶习,否则婚姻完蛋,妻离子散。这回他要虔诚地向妻子发誓。

二十分钟后。

江家,朱志举起右手,“妙妙,我以后听你的,不会赌了,我发誓。”

“你发了多少次誓了?我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女儿生病了你都不顾,我们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江妙甩开朱志攥紧的左手。

“这次是真的了,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和丽丽,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没机会了,机会不会等着你的。明天你不去离婚,我去法院起诉。”

“你要怎么才相信我?”

“你对我已经没有信用度了。”

丽丽在一边张大圆圆的眼睛望着爸爸和妈妈,“离婚”是什么,她脑袋冒着一个硕大的问号。

“好,那我让你相信。”朱志说完提步就向厨房走去。

“爸爸,你去厨房干啥?”丽丽更不明白了。小小的脑袋问号又多了一个。

江妙也瞪大眼睛,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

“拿刀去。”

“拿刀干什么?”母女俩同时问。

刚刚回来的江父江母听到这话也愣住了。

“你不信我,那我就剁掉一根手指,这样就可以了吧!”

“哇哇哇……爸爸要剁手了,血……血……姥姥姥爷……”丽丽吓得扑向江母。

“神经病。”江妙可是知道丈夫的性格的,如果自己真要和他离婚,真会剁手指盟誓。

她快步拉住了丈夫。

江父可不想原谅女婿那么快,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外孙女生病还和狐朋狗友在一起吃喝玩乐。

他大步流星走在女婿面前,拎着朱志耳朵,一直拎到沙发上,“小子,这样就原谅你,没门。那么快原谅你,我女儿岂不是掉价了?我女儿在我们这里是宝贝,在你那里怎么就像一文不值般。”

“爸,痛,你说要怎么惩罚我,我一定做到。”

“这样就痛了?还说剁手指?手指不用你剁,我们约法三章。过了这关你才能把她们母女接回去。”

“那您说,我听就是了。”

江父朝女儿看过去,“女儿,你去房间打印,以三个月为期限看他表现,做到了你们母女才回去。第一,三个月内,不得来我这里,吃的自己在家里完成,以后都不准和你那猪朋狗友在外面吃饭,把你那些所谓的朋友都拉黑;第二,好好在电器店工作,每月给三千伙食我女儿,以后赚钱了把钱打在我女儿账号上;第三,如果再有一次赌博,和我女儿离婚,丽丽、房子、车归我女儿,离婚后还要给三千我外孙女抚养费。”

江妙听了父亲的话,知道父亲为自己撑腰,她快步回房间打印,并拿印油让朱志按了手指印。

接下来的日子,朱志真的忙着店铺的生意,他把那些牌友全都拉黑了。

每天回家自己一人做饭,一人做家务,一人洗衣服。

这段日子他才尝到了妻子在家的辛苦,妻子不但要每天做这些,还要每天接送女儿,她自己又要在网上更文。

他想:以后有空回来一定帮妻子多做家务。

三个月后,他把老婆孩子接回了家。日子在忙绿又幸福的时光过去,朱志已经此时非彼时,脱胎换骨了。店里的生意也从暗淡走向正轨,朱志做起生意来嘴巴自有他的一道。

曾经对他失望的张翔也刮目相看了,他对朱志说:“这才是我钦佩的哥。”

朱志按照和岳父的约法三章去实行他每天的人生。而且对妻儿无微不至的关怀,每天以身作则,回到家里主动做起家务。

这些日子,江妙感受到了丈夫的变化,他真的完全回归家庭,一个全新的前所未有的朱志。

这天晚上,朱志和妻子、女儿一起来到“紫江餐厅”,大厅里又是宾客满座了,不过,今天的食客全都是家庭式的,灯火辉煌的大厅里一片喜气洋洋。没有往常一屋子的吵杂,一屋子的烟气、酒气氤氲。

老板望着这样的气氛脸色似乎比平日烟酒气弥漫大厅更是眉目开朗。看见熟客光临他笑脸相迎,忙朝朱志递过一支烟。

朱志慌忙摆手说:“戒了。”

“好样的。”老板识趣地缩回手。

女儿丽丽向爸爸竖起大拇指,江妙笑了,笑容和煦如春日的风。

老板亲自带着朱志一家到了一个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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