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天气干燥,很少下雨,记忆中北京下了三场雨。第一次是刚来的时候,雨后天空漂过一样的砖红色,在天边若隐若现,那时刚离家到北方念书,一场雨“声声滴人心碎”,竟有一种倦鸟思巢,落叶归根的沧桑感。高三填报志愿是一心想要远离故乡,作浪漫的漂流的,其实现在看来,我实在是很容易这山望那山高,估计这一辈子也少不了进出“围城”的迷乱和折腾。第二次是军训的时候,大雨突如其来,从内衣到外套无不淋得湿透,一群来自天南地北的姑娘挤在宿舍,七嘴八舌地讨论雨前拉歌的腔调,“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一二三四五六,我们等得好难受;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你们到底有没有”,说不出的畅快与舒爽。
今天的雨之所以能触发这无限的思绪和灵感,完全是因为那种淡淡的,涩涩的泥土和雨水混合的味道,就像一勺桂花粥,或是一颗冰糖葫芦瞬间能拉扯出关于故人和故乡的回忆,这种“味蕾”记忆难以被新鲜事物攻克,倔强地守着记忆的一角,在每一个雨天,成为难以释怀的情意。
重庆的五月,到了这个季节,梅雨不断,我实在是爱极了“梅雨”这个名词,“梅雨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貌茨疏易湿,云雾密难开”似是空气饱满得像捞出来的海绵,一捏就能挤出水来,或许叫“桂雨”更合适,记忆里下雨的时节总伴着似有若无的桂花香,暗香浮动。
有一次,我和他一起撑着伞走在路上,他说“桂花开了,好香。”我一闪而过一个念头,那一定是一个很独特有趣的主意,我为没有及时捕捉到它感到懊丧,“我们可以捡点桂花做成书签。”“诶,对对对!”我想的就是这个!我为我们有着一样的心思感到无比惊喜。
我想我那时定是真心爱一个人,藉此建立的不止有与这个人的联系,而且也是与整个世界的联系。周国平说,不论男女,真爱的时候,必定温柔。我想可以从这个意义上来理解这句话,爱的经历越是真挚与深刻,他就越是充分和深入地活了一场,因为常葆爱心,内在的丰盈也自然而然地流溢,对襟袖的风景都有着敏感的感知,所以,我想爱情定发生于两颗丰富且富有个性的灵魂之间,如果灵魂无趣,爱必定流于琐屑和平庸。
写到这儿,不免自嘲自己貌似说过许多关于恋爱和爱情的漂亮话,但说到底,也并未心如磐石,风雨不入。毋宁说,心中仍有太多幻想,有意无意追求一种巧合并至今执迷不悟。
实是今天这扰人儿的雨呀,勾起人无限情思,想起朱生豪致宋清如:
要是两人一同在雨声里做梦,那境界是如何不同
或者一同在雨声里失眠,那也是何等有味。
不论男女,真爱的时候必定温柔,周老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