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探:月儿上山了
用朴实的文字记录生活,记录身边的人和事,记录旅行路上的所见所闻,让平凡人的生活有迹可寻。
星探宣言:走近她,了解她,理解和欣赏她一次次漂亮的翻盘。
深夜十点,我轻轻地关了电脑,喝了一口浓苦的茶,走到窗前。
阵阵秋风吹来,如凉水般冲洗着脸庞,一股淡淡的惆怅随风钻入心间。
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我默念着芳菲晚的名字。提起笔,重重地在纸上写下“改变,非晚”四个字。
思绪犹如远处的灯,闪烁着微弱的光。
微光后,几千里远的美丽村庄,背山面水,树绿泉清,那是我和芳菲晚的故乡。只因比我早来世间两天,我得一辈子叫她姐姐,起初我有点不服气。
其实她不在乎我叫她什么,可母亲非让我叫她芳菲姐。我们两家从爷爷那辈就走得近,没红过脸。
听奶奶说,春播秋收时,我们的母亲忙得回家喂奶的时间都没有。襁褓里的我和她常饿得哇哇直哭,奶奶一边哄着两个孩子,一边让大哥去田间地头找其中一位母亲。
为了节省时间,往往是今天她母亲,明天是我娘地轮流跑回家,喂饱两个孩子,继续回田里干活。
读小学时,家和学校之间隔着许多稻田。蜿蜒的田埂伸向远处的学校。清晨露水重,为了不让露水打湿布鞋和裤腿,我们都脱了鞋,挽起裤脚,光着脚丫撒欢地跑。两边的稻田呼啸而过,或黄或绿,一串串的小脚印或深或浅。
芳菲姐很少和我早起去上学。她总是迟到。
每天上学前,她要提着竹篮子去打猪草。她家养了一窝鸡,几头猪,鸡与猪都张大嘴巴讨食吃,每天两顿就得一大锅。她懂事早,知道上课前帮父母干活。我依赖着有几个哥哥,活干得较少。
每天打完猪草,她边啃着馒头边向学校奔跑。当她气喘吁吁地站在教室门口时,第一节课已上了一半。
老师从不批评她迟到,反正她听不听都学得好。同学们在她名字后加了个“晚”字,“芳菲晚,芳菲晚”地叫着。
我和芳菲姐听了都不乐意,有人这么喊时,我们就眼睛斜视,目瞪着对方。有的人会被瞪着低下头,有的则会撒腿跑开,叫得更欢。
有天,芳菲姐一脚泥浆,满头大汗地踏着上课铃声,从学校门口向课室冲过来。坐在第一排的小胖子站起来喊,芳菲晚今天倒是不晚呀。
我把头伸出窗外,对着阳光下的她喊:“快点,吴老师还没来。”她抬起右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理了理凌乱的小辫子,点头微笑。画面极美。
她一直笑着向课室跑来,两条小辫子一翘一翘地飞扬。突然“啪”的一声,她整个人趴倒在地上,惨不忍睹。小胖子哈哈大笑。
她站起来,没有吭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抹了一下嘴角。我看到了她嘴唇上的血,眼眶内打转的泪。她重重地坐在凳子上,趴在桌面,肩膀在不停地抖动。
我起身问怎么回事,几个女同学异口同声:“小胖子把腿伸出来,绊倒了芳菲。”
我气不打一处地冲向小胖子,没有说话,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此时,课室安静极了,小胖子吓得缩在凳子边,同学们屏住了呼吸。他们都想不到一向文静的女同学,也有可怕的一面。
一句“吴老师来了”像炸弹扔在了教室里,教室里顿时乱着一团。老师进来看到这一幕,大声喊道:“月儿,你住手,站到课室后面!”
我停了下来,喘着气对小胖子说:再欺负我们,我揍扁你,如果我告诉我哥和芳菲哥,让他们来收拾你,你会死得很惨。”
然后我转身抬头,拿起书本,站到课室后面。
吴老师走到小胖子跟前问:“伤到哪儿了吗?如果没有,你也站到后面,我下课再处理这件事。”
随后老师在课堂上讲了什么,我一句都听不进去,只知道芳菲姐后来陪着我站到下课。
老师了解情况后,当着同学们的面,对我和小胖子进行了思想教育。说芳菲晚的“晚”有大器晚成之意。如果你想做什么,从来不会太晚,即“非晚”。芳菲晚,既好听,又有意义。
我和芳菲姐相视而笑,接受了这个名字。
02
我们那个小县城,学校不多,我和芳菲姐一直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学习。大哥是中学教师,安排我们在同一个班,能做到。
芳菲姐既勤奋,又聪明,学习一直很好。而我放学后只顾跟着哥哥们上山摘果子,下河摸鱼,学习当然好不到哪儿去。唯独语文可以跟她有一比,写的作文能被老师当范文来读。
我一直快快乐乐地学着,玩着。到了高二那年,大哥实在看不下去了,担心我考不上大学。他把我叫到跟前问:“只有一年了,你想上大学,还是回家跟着娘种田?”
哪会种田,猪草都没打过呢。我只能低着头小声说:“我读大学。”
高三那一年,我完全变了一个人,瘦了十几斤,静下心来学习,拼了命的追赶。大哥给我补语文,芳菲姐给我补英语和数学。
临阵磨枪,不利也光。我还是勉强考上了一所普通大学。芳菲姐上了重点本科。
看着她背着行李,被全村人兴高采烈送到村口时,我再次意识到自己和她的差距,想起了小学吴老师和我们讲的“非晚”。
03
大学期间,我和芳菲姐每周一封书信的来回,聊所在城市的人和事,聊各种喜欢看的书籍,聊是否该交男朋友。
她认为大学期间该好好读书,出来工作后再交不迟。我认为大学期间书要认真读,男朋友也可以交,否则会遗憾一辈子。
她认为女人一生只要一个男人,要从一而终。而我认为没有对比的话,怎知哪个更适合自己?如果遇到不好的男人,应及时止损……关于这些,我们聊了很多,各自坚持着自己想法。
大学四年里,我失恋一次,向她哭诉过n回。她还是来去一人,享受独处的美好。
后来我们毕业都回了老家。我进了事业单位,她到军工厂做技术管理。我们各自找到了深爱的男人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安稳地生活下去。
有一天,太阳很毒烈,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芳菲姐抱着两岁大的女儿来找我。说不想过这平庸的生活,不要一眼看到底的日子,她要考研,要一家三口离开这个小县城,去上海,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看着她丰富的面部表情,听着她机关枪扫射式的话语,我瞪大眼睛,张着嘴巴,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决绝地转身离开了。我重重地坐在沙发上。我知道她能做到,她有这样的能力,还有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
04
许多年过去了,我和芳菲姐又在简书相聚,读书写文一直是我俩的共同爱好。我跟着她跳出了原有的圈子,设定了新的起点,希望能寻找到更精彩的自己。
以前我们书信来往,现在我们用文章对话,虽然我们的见面机会很少,可我们的心走得很近,似乎又回到了读书时。
许多年过去了,我还呆在小城镇,过着舒心安稳的日子。坚持看书写字,出去旅行。这是别人眼里的潇洒,其实是穷开心。
芳菲姐去了大上海,是上海引进人才,享受优惠购房待遇,是人人羡慕的高级白领……可我知道别人眼里的轻而易举,其实是多少次的拼尽全力。
她几兄弟姐妹都上了大学,留在了大城市,父母只愿意呆在村里。我上班的地方离村里不太远,可以常回去看望四位老人。
到家见四个老人像小孩一样,围坐在一起,要么聊天,要么玩麻将,常因一点小事唠唠叨叨。过后还是你到我家吃顿饭,我过你家喝杯酒,谁也离不开谁。
他们能在自己熟悉的村庄里安度晚年,我心生羡慕。
回到老家,我会走到村口举目远望,村口那一片片稻田,还剩几片金黄;承载了多少欢乐的学校,已成一片荒凉;记忆里那或深或浅的小脚印,早被泥浆覆盖上……一道闪电,打断了我的思绪。
要下雨了,我在哪儿?
哦,我在离芳菲姐不远的周庄。
夜更深了,我又喝了口浓茶,拿起桌面的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
姐,我在周庄,明天你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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