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与孤独

      我和老吴在一个安静的小区合租了一个房子。平日里他去上他的班,我也去上我的班。我每天都比他回来得早,我每次一进小区,就感觉这里安静得吓人。虽然也听得到外面马路上的喧嚣声,但这里却因为那些声音而显得更为安静了。我们合租房子的那栋楼在小区的中间,那栋楼没有电梯,我每天都要爬六楼才到门口,到了门口都要在那儿歇会儿。我们合租的房子上面还有一层楼,那上面我从来没有去过,谁会无缘无故的去上面呢?我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人住,可能有人在那儿住,可我从来没见过有人上去。我也不多想,没事管它有人没人住。我下班回来一般天都快黑了,上去的楼道更黑,我都是拿着手机打着手电上去。那头我和以往一样爬到六楼在门口歇了会儿,我抬头瞅了瞅再往上的楼梯,我顿时心理咯噔了一下,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的门口晃悠。我天生胆小,赶紧拿钥匙开门进去,可真是奇了怪了,平时钥匙一插进锁扣一扭门就开了,今天硬是弄不开。莫非拿错钥匙了,没有啊!就是这把。我心里愈来愈害怕,汗都要出来了。我赶紧跑下楼,在楼门口等老吴,让他上楼去开门。

      老吴这小子也不知道在干啥,等老半天也不来,又继续等。这小子终于来了,他的影子就印在地上,半天都不消失。我想起来了,刚在在六楼门口朝上看到的就是个影子的脑袋,那脑袋若有若无的。我看见老吴,赶紧催他走在前边上去开门。我们到了六楼,和平常一样,这里安安静静的,啥也没有,他说我一天尽大惊小怪的。反正我说了他也不明白,他那人胆子大,听说他小时候有一次一个人,爬到以前专门往里边扔死人的洞里去,看里边有啥好东西。他是啥也不怕,我可见了奇怪的东西就怕得要命。他一下就把门打开了,这奇怪了,怎么他一下就打开了。我们进了屋,里面的什么都跟往常一样,只是今天太安静了,我有点不习惯。

      我可能想多了,脑袋里怎么老想些不实际的东西。我向以往一样洗完漱就躺床上看会手机就不知不觉睡着了。到了不知道啥时间,我听见有人在叫我,我脑袋昏沉沉的,这是谁在叫啊!莫非在做梦。我终于清醒了些,原来是老吴。我问他大半夜叫我干啥,不在自己屋好好睡觉。他拿个手指在嘴巴那儿比划,叫我小声点。他进来坐我床上,低着声音说他听见楼上有脚步声,好像不止一个人。我说怎么可能,半夜谁不睡觉脑袋北驴踢了不成。他说不信去他那屋听一听楼上到底有没有动静。我俩就悄咪地到了他那屋,我感觉他那屋怎么阴森森的,好像我们进了坟地里一样。我俩就在他那屋站着一动也不动,大气也没出一个。楼上的脚步声咚咚咚地,像在赶路一样,但好像总是在一个的范围内。

      我俩不敢出声,我悄悄回了自己屋,老吴也跟着来了。我说你就在自己屋睡,他说今晚将就一晚睡我屋。我也没说啥,迷迷糊糊的不一会我就睡着了。我早上起来,吓了一大跳,老吴怎么眼睛黑的像熊猫一样,头发乱蓬蓬的,他说他一夜没睡着,老想着楼上那咚咚咚的脚步声。我想他不会被吓到了吧!以前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又上班去了,老吴也整理了一下精神萎靡地上班去了。我下班回来得早,在小区的小卖部门口听见有人在闲聊。我也不想听他们瞎聊,刚要走,他们接着说了一个令我震惊故事,提到了我住的那栋楼的顶楼。

      下面是我所听到的故事,作为一个叙述者,我又收集了一些信息,以便完整的叙述这个故事。

      那是十几年前的一个夏天,在这里虽然天气不热,但每天都是照着大太阳,就没个阴雨绵绵的一天,人们有些闷闷不乐,老头老太太们没事就拿个扇子坐在房门前扇着凉风。

      那天快下午了,天气转凉了些,人们都出去到街上散步,在小区门口却出现了一对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女,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夫妻,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腕。接着就有人从小区里边出来迎这两人,看来是早就联系好了的,他们从那天下午来就直接住进了那房子里面,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看见他们俩人。大早上天刚亮他们就出去了,直到下午天黑才回来,第二天也是这样。他们就这样的早出晚归的时间一直持续了七天。期间他们都是独来独往,脸上既没见到有高兴,也没见到有不开心,只是两张平静的脸。第八天就没人看见他们出门了,当然也就没人看见他们回来,他们就这样一直没出门有好几天,有人就觉得奇怪,就去敲门,结果没人应。人们想可能里边出什么事儿了,就叫管理员来开门看看里边什么情况。打开门,里边死气沉沉的,屋子还是原来的样子。人们找了里面所以可能的地方,都没有看见那两个人,最后,他们只是发现了在客厅桌子上的一个笔记本 ,有人就抢先读起了里面的内容,读完后,人们好一会儿才从惊讶中恢复过来。

      下面就是笔记本里面的内容,是那个女人写的,我将完整的叙述,以便更清楚地呈现给读者:

      我和我的丈夫来自一个孤独的小镇。那个镇子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在那里的所有人生生世世都只能居住在那里,因为所有人都无法离开。我和我的丈夫在那里生活得很快乐,尽管那里孤独忧郁的气氛几乎要让人们窒息,但我和我的丈夫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我们彼此分享着自己的孤独。直到我们来到这座城市的那一天早上,我们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我和我丈夫的生命还只剩七天。我们只是有些惊讶,但并没有悲叹,因为就算我们的生命要结束了,我们也是过了幸福的一生。可信上还说,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到另一个地方去享受最后的时光。信上说,我们只要往小镇的街道一直走,就可以到那个地方了。就这样,我和我的丈夫一直走,走出了小镇。小镇的边缘笼罩着一层白色的雾,可我们还是一直走,我们在迷雾里都看不见彼此,只是我们的手拉在一起,没有分开。终于,我们的视觉好像恢复了,我们看到了一个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地方,我感觉这个广阔的地方好美。

      我们还没有从沉浸在这美好之中感觉里回过神来,就听见有人叫我们,他说他在这里等着我们很久了。他开来的车停在不远处,我们上了车,美多长时间,我们就进了这座城市。我看见这座城市,好像在天堂一般,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地方,尽管这里很喧嚣,但我还是感觉它很美。我们似乎到某个地点了,车停了下来,我们下车。那个人指着一个小区的门口,说我们往里面走,有人来接应我们。车开走了,只留下了我们,我们往小区里边走,来了一个人,把我们带到了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我和我的丈夫住在了小区中间那栋楼顶层的房子里,但我感觉这里好熟悉,就好像我们原来的家一样,还是那样安静,充满着孤独的气氛。

      我们太累了,就躺着一个卧室的床上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我们才醒来。我们洗漱了一下就出门了。一出门我就感觉气氛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此刻想,外面真好,我感觉我的心都自由得快要飞出去了。我看了我的丈夫,他说他和我的感受是一样的,他能看出我此刻的心情。我们往小区外慢慢走着,不时看到一两个人,但我们都没有给对方打声招呼。我和我的丈夫一直沿着一个方向走,我们要走到这个城市的尽头。一路上,我们看到了各种各样新奇的事物,看到了许多的人,好多人看起来都很匆忙。

      我们走到了一个公园。时间仍停留在上午,公园里的人很少,只有几个,像我和我丈夫一样,在到处闲逛。人们都那么忙碌,我在想,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公园里很安静,如果有一个人的心那么不安宁,我想,他在这里能得到一颗安宁的心。我们走累了,就坐在一张长椅上休息。我想起来我们那个小镇,我总感觉,那里和这座城市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在来这座城市以前,我们一直住在小镇。那里是那么安静,小镇的人从来也没有什么纷扰,那里的人们总是安静的生活着。我不知道这样的安静意味着什么,或许意味着我们终将要死去,所以我们都安静的活着。

      我看着公园里树的枝叶见洒下的阳光,阳光始终是充满着活力。这里的人们也焕发着精神,或许,人们看着阳光对未来都充满了希望。我和我的丈夫离开了公园,一直闲散的向城市的边缘走去。可我们走了好久也没有到达城市的边缘,街道都是交错着的,我们在这座城市里迷了路。我们并没有着急,只是看着这座城市,听着它的喧嚣声,和城市一样呼吸着。

      快到黑夜了,这时候有一辆车开到了我们身边,开车的人说可以把我们带回去。就这样,我们又回到了住的地方。我想,我爱这座城市,我爱这里的一切,可是它好像不属于我们,它总是离我们好远。我们就像两个过客一样。

      我们每天都像第一天一样很早的出门,又很晚的回来。我们欣赏着城市,感受着每一天的每一时刻。我们从来不觉得这几天是我们剩下的最后时刻,总感觉时间还好长,生命还要继续好久。今晚是我们存在的最后时刻,过了今晚我们就消失了,所以我想记录我们在这个城市度过的时光。我们确实度过了最后的美好时光,在街道上慢慢的闲逛,让时间慢慢的消逝。时间是悄悄的消逝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我们看到忧郁的年轻人,在流经城市得河边发呆,看着水静静地流淌。我感觉到许多人的心是那么地浮躁,他们的生活从来没有像河里的水流一样,漫不经心地经过每一个地方。生命确实是孤独的,城市和人一样,都孤独的悬置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人们才想方设法的找点事做,让自己匆忙起来,好让自己感觉不到孤独。可孤独一直围绕在人的身边,永远也逃脱不了。所以,如果你感到孤独的话,就和这座城市一样安静地享受孤独吧!好了,就写到这里了。

      听小区里有人说,那里从那以后就没人住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和老吴对这事儿充满了好奇心,想去七楼探个究竟。那里像是一个迷一样。我们于是大胆起来,晚上没事就上去了,门没锁,我们推门就进去了。里面很黑暗,像是好久没人住了,我们打开灯,灯光快速的充满了照亮的整个屋子。我们到处看了看,里面的布置和平常的屋子里没有多大不同。但确实有不同之处,就是这里安静的如坠入了黑暗的深渊一样,我们俩都屏住呼吸,避免弄出声音来。

      我们在客厅的一张桌子上发现了一个信封,我拿起来看来看,信封尚未打开过,于是我俩就拆开看了起来,看完我们心里都起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下面是里面的内容:

      如果有人看到这封信,请不要惊讶,我写这封信并没有其他目的,只是为了写给倘若看到这封信的人。我想你看到这封信,已经知道了这里经过的事情。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并没有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而是又回到了我们原来的小镇。我们在小镇生活得很快乐,这里依然是充满了孤独和寂静,但我们喜欢这里的一切。回到小镇之后,我们的心里起了一下莫名的变化。我们的心仿佛焕然一新了,更加充满活力,对一切事物都有了新的看法。你可能有些奇怪,这封信是从何而来的,我想,这就需要你自己去思考一下了。

      信的内容到这里为止了,读完,我在这寂静的深渊中陷入了沉思,好久没有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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