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渗透生命,生命变成死亡。时间穿透房屋,把房屋化为尘土。就连群山,那些宏伟的岩石堆,最终也要屈服。
➢林海蛇沼
树木是大地写在天空的诗。
氤氲的雾气弥漫在这片雨林的上空,如同罩上了无形的大网,将无数迷途者困住。蜿蜒无尽的原始森林,层叠的枝娅相互缠绕,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木,犹如矗立于天地间的捕食者,时刻紧盯着猎物的一举一动。密麻枝干上,由于潮湿阴暗的气候环境,厚重的苔藓层层覆盖。
刚刚结束了大漠孤烟的万里征程,现在却又误打误撞踏入大树参天的丛林深处。前路变幻莫测,我们无法预知即将到来的危险,只能小心翼翼地前行。
没过膝的丛丛野草随风攒动,行至其间,让人惴惴不安。在潮湿泥土之下,处处可见成千个透明蛇卵。它们会寄生于人体体内,以此汲取养分帮助自己成长。摸起来软软的,更像蘑菇。而那些被不幸被寄生的人,会因失温死亡。
穿过郁葱的杂树林,眼前是一片方圆半里的空旷草地,尽头是巍峨耸立的山崖,如刀削斧壁般矗立。
“我们就在这暂时休整一下。”阿宁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朝我们确认道。
扶着吴邪坐到一处石块上,他刚刚经历了十指钻心的痛楚,肚子上的伤口还在愈合,因此不能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中长时间存停留。这里相对干燥一点,为养伤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胖子坐在对面,安心地靠在一处沉沉地睡去,我这才放下心来。
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照进丛林深处,照得地面斑驳。时不时有鸟儿的啼叫,回荡在群岭起伏的林海。
扫视了周围,吴邪他们还在熟睡,带着黑金古刀,朝着丛林深处径直走去。
树叶在我脚下沙沙作响,在这片雨林里,处处藏着更深不可测的秘密。谨慎地向前挪动,忽现眼前的,是巨蟒的尸体。慢慢下蹲,目光追随着巨蟒尸体的长度打量,一直延伸到丛林深处。轻微扭动身体,准备右手深入从尸体中寻找一些线索。
“小哥。”吴邪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旁,被眼前这巨大的遗骸惊地张大了嘴。
“小心!”我将吴邪拉开,从尸体里面窜出数量惊人的草蜱子,当机立断用匕首划开手掌,试图用麒麟血驱逐这些草蜱子。瞬间,草蜱子消失不见。根据蛇尸里的手骨和阿宁公司的标识,证明这里有考察队来过,而且是裘德考的人。
冰冷的铜钱触感让我心生冷汗。我将手指紧紧握拳,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当十铜钱!”我惊讶地看着阿宁,眸子里充满了诧异和费解。“是你的尸体!”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阿宁拿着当十铜钱,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但仍感觉喘不过气来。
“这当十铜钱非常稀有,你攒了这么多年,才慢慢收集到七枚。”吴邪结果铜钱,不可置信地看着阿宁。
吴邪被噩梦惊醒,大声呼喊的那一刹那,我飞奔过去捂住他的口鼻,暗示他不要说话并且让他注意身后——是一只满载邪恶能量,体内似乎蕴藏着无穷的怒火,鳞片上覆盖着剧毒的斑纹的巨蟒。此时它正张着血盆大口,獠牙如利刃一般锋利,而目光充满可怕威势,恶狠狠地盯着每一个人。
叫醒胖子,离开这里!
当紧张笼罩时,心跳仿佛崩腾的鼓槌,在胸膛中急速敲击。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放大了,细微的声音成了震耳欲聋的声响。巨蟒似乎并不领情,继续朝着我们急速前进。
“快跑!”我大声呼喊着众人。
巨蟒带起的飓风吹得细沙碎石乱飞,杂草几乎贴地。我迎风而立,手握黑金古刀,虎视狼顾着四周。此时,黑金古刀成了最后一道防线。
“小哥!”吴邪在我身后大声呼喊。
暴怒的巨蟒一口欲要吞噬对手,堪比一次惊天动地的天灾,浓烈的血腥味充斥整个丛林。眼神中闪烁着强烈的杀意,趁着巨蟒下伏攻击的那一刻,当机立断,我朝着蛇的七寸刺去。原本叫嚣的蛇瞬间安静。就在我们都以为巨蟒倒地的时候,它突然扑跃而起,巨大的身体将我们覆盖。而黑金古刀,不知被弹向何处。
“快跑!”
众人使劲摆动双臂,迈开大步,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巨蟒在后面穷追不舍。
青山峭壁,两边是深沟险壑。“进山洞!”众人似乎是看见一线生机,朝着狭小幽深的洞穴狂奔。巨蟒在洞外盘旋周折了几番,悻悻离去。殊不知,这里,有更为凶狠的动物——野鸡脖子。浑身火红的鸡冠,贴地而飞,行迹如电,奇毒无比。这便是蛇中的帝王,要是被它咬伤,当场丧命。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我们离开了野鸡脖子的巢穴。
“呼。吓死胖爷我了。我说呢,那巨蟒怎么不会跟过来。”胖子喘着粗气,说道。
“我说胖子,回去以后减减肥吧,你这样真的很影响逃生。”吴邪嘴角轻扬,这样一打趣,紧张气氛缓和了不少。
一切看似都已平静,深谷下潺潺溪流,山风扑面而来,宛如痛饮了一杯朗姆酒,如此让人心旷神怡。
“我看巨蟒也不会追过来,我们就在这休整一下吧。”阿宁说着,朝着波光粼粼的溪流走去。
“小哥的黑金古刀还在丛林,稍事休息,去找装备。”吴邪看着我光秃秃的刀鞘,眼神稍黯,喉结浅浅滑动,声音很轻。“小哥,我一定帮你把刀找回来。”
阿宁蹲在河边,清澈的溪水滑过她纤细的手臂。丝毫没有注意到,在湖底潜藏的危险。
“危险!”
吴邪朝着阿宁焦急地喊道,阿宁回过头,她的脸上绽开一个鲜花明媚的笑,迅速在脸庞上荡漾开来。如江南的春雨,醉人而煽情。
野鸡脖子潜伏在湖底,行踪不定,忽而窜出,咬住了手无缚鸡之力的阿宁的脖颈。毒液迅速蔓延,阿宁的笑容渐渐消失。
“阿宁!”吴邪疾步如飞地奔向阿宁,在她倒下的那一刻,他将她拥入怀里。而我则当机立断将那只野鸡脖子一斩两半。
阿宁抓住吴邪的衣衫,颤抖地,靠近他的耳朵,她的眼神里充斥着不屈和哀求,张开嘴,低声说话奈何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的气息逐渐微弱,再也没了动静。她静静地躺在吴邪的怀中,仿佛正在入睡,而世界再也无法看到她的笑容。
“阿宁!阿宁!”吴邪一遍遍唤着阿宁,无人回应。“阿宁……说好了要一起去西王母宫……”他木然地坐在那里,没有痛哭,只是静静地坐着,眼泪无声无息地从脸上滑落,眸光死寂一片。
这一切发生地太突然了。
我懊悔,为什么没能早一点发现未知危险,我心痛,她是无辜的,不该失去性命。我恨自己无能为力,自己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众人悲怆地闭上双眼,泪珠挂在眼睫上将落未落。
此时,周围安静地好像时间停滞,一个动作就能将这一切击破。
良久,吴邪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还给她吧。”胖子颤颤巍巍地从衣兜里掏出散落的当十铜钱,安安稳稳地交在吴邪掌心。“一枚也不少。”
吴邪就像被抛进无边冰冷的深海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面无表情地穿着铜钱,将它戴回阿宁苍白的手臂。
什么是死亡?是终点,是诀别。是永远感受不到的温度,再也说不出口的对不起。
“阿宁,我背你去西王母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