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10岁的小A坐在新建的教室里上晚自习。突然停电了,她像别的同学一样拿出一根洁白的蜡烛点燃;微弱的烛光彷佛比刚才的白织灯光还要明亮。从家里各个角落和放杂物的抽屉里不停搜寻,终于收集到了两角五分钱,下午刚买了这根蜡烛,晚上就停电了。这根白蜡烛好像一根桥梁,这头是刚满10岁的小A,另一头是班上的其它54位同学;她终于和其它同学一样在停电的夜晚点起了蜡烛,不用再用散发出怪味的柴油灯了。第一次点起蜡烛,小A有些兴奋,内心微微有些颤抖,小手甚至都不听使唤了。

坐在窗户边的同学突然叫了一声小A的名字,说爸爸来接你放学了。心头一惊,小A赶紧吹熄了蜡烛,迅速收起来。如果被爸爸看到,又该责骂她乱花钱了。出了教室,小A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怪不得从不踏进校园的爸爸来接她放学。第一次点蜡烛的兴奋加上怕爸爸知道自己买蜡烛的紧张感在小A的内心缠绕在一起,小小年纪的她机械地接过爸爸递过来的塑料布系在自己身上,跟随爸爸一头扎进雨里。内心的忐忑彷佛这黑夜里的大雨,看不到,却深切地砸在身上。

小A不明白,蜡烛和柴油灯的亮度相差不多;让她觉得烛光白亮的是刚刚萌芽的虚荣心。而她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那天的晚自习格外有意义。

23岁的小B刚刚走出大学校园。在一家规模不大的互联网公司做文字编辑工作。因为 规模不大,所以人数不多。公司为了体现其人性化,专门雇了一位阿姨做午饭。而这作为公司为数不多的福利,已经让小B觉得棒极了。在家的时候大半年都吃不上菜,这里工作日的午餐竟然有三个菜。试用期的工资虽然只有1000块,但是小B终于可以自己挣钱了。

上班后的第一个中秋节,公司发了三箱水果,苹果、提子和桂圆。很少吃到水果的小B舍不得自己吃,趁着三天假期回趟老家,把水果全部提回到家里。虽然转了三趟车,她觉得终于凭着自己的努力给家里一点点贡献,内心充满了欣喜。

小B不知道,自己认为的好工作不过是简单的复制、粘贴;自己提了几百公里的水果在许多同龄人的眼里不过是餐后的点缀。

30岁的小C结婚两年了,仍然和先生蜗居在租来的安置小区里。下班后,碰到上下楼的阿姨,一边大声讲电话,一边随地吐痰;无人领养的流浪猫时不时地窜出来,吓人一跳。而周边老旧的建筑物里面,经常传出尖锐的电钻声,吵的人不得安宁。

这一切本来忍忍也就过去了,但是16年下半年这轮房价飙升彻底打破了她内心扎根城市的希望。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点钱,在这个城市里连最小的套一的首付都不够。当年跨越了两千公里来到这个城市,她没有觉得孤单,以为有了爱情就有了一切;而现在虽说结了婚,却常常觉得身心没有去处。

就连生性乐观开朗的先生也开始焦虑,时不时地叹气。小C看在心里,更加忧虑。

小A、小B、小C在一个夜晚偶遇;那天的夜晚有星有月,虽然没有灯光,依稀的轮廓似乎也看的清楚。初秋的凉风吹来,轻柔地拂过她们的面颊;旁边建筑物的广告牌上写着“不怕山高路远,只怕人穷志短”,在这微凉的夜里格外显眼。

天下的幸福都是一样的,烦恼的各有的烦恼。她们各自对望了一眼,又默默走开,继续着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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