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一块石头,从天空坠落,落入凡间,但我知道我是一块不一样的石头,我将我落入之地方圆十丈之内的树木全部砍碎以示我的不同凡响。
我希望所有人都惧怕我、远离我,可就有那么一人寻上了我。
他叫徐夫人,是一个极具情调的诗人。
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想带走我。
我努力散发出寒气,意图逼他远离,可是他着了魔似的靠近我。
他终是看见了我的全身,惊艳之色掩饰不住,“型似新月,寒气逼人,光芒四射,摄人心魂。”他这样说道。
他叫我寒月。
我莫名喜欢这个名字。
他将我置于他的屋内,之后消失了好几天。
他再回来时,神采奕奕。
他将我投入炉内,他要锻造我。
十天十夜,不曾休息。
“如今才真正配得‘寒月’之名!”他的发丝在风中飞扬,竟是一头少年白。
主人,他必是我的主人了!
友人来访,见到他大吃一惊,“徐兄,你这头发……”
主人却笑起来,“白发何惧!今得如此宝刀乃吾毕生之福也!”
主人视我为珍宝,但我也明白我的职责,一把刀的职责。
教授主人铸造术的师傅寻上门来,要拿他的宝刀与我比试。
我倒无所畏惧,也正想试试自己的刀锋。
可是那把没出息的刀,都不敢在我面前出鞘!太没出息!
我的名声很快就传开了,来比试之人络绎不绝,一一败阵。他们叫我刀中之皇,我却更喜欢主人叫我寒月。
那日,一人来访,掷下万金,欲买我去。
主人放下正在铸造的刀,一笑之,“尔等凡人,岂可染指?”
那人变了脸色,“徐夫人,要买刀的是赵王!”
“赵王又如何?不卖就是不卖!”
当夜,主人对月饮酒。
“寒月,我还记得与你初见之时。那夜,忽起狂风,乌云密布,天成红晕色,且无数流星协月而行。突然一记惊雷,一道金光急冲浓云,继而金光轰地,引起巨响将我震晕。醒后,天色明朗,皓月千里,繁星阴爻,丝毫不像发生过大轰撞的样子 。我细听风中似乎有界外之人呼我前行。便逆风而行,本是大暑之夜风却异常刺骨。走入一片树林,进入林之深处,是令我大惊的景象。方圆十丈之内树木皆被砍碎,如同受之以凌迟。而最中间的散发奇寒的已不是块陨石,而是近乎成型的宝刀,浑然天成。”他饮了口酒,“寒月,你并非凡物,又岂是赵王那样的人可染指的。”
他散乱的银发随风飞扬,轻轻一笑,“寒月,或许我们即将并肩作战了。”
赵王的人来的很快。
那夜,一百二十个刺客将主人和我团团围住,主人疯了,我也疯了,我们联手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
又一波人围上来时,主人没了力气,无奈一笑,“寒月,对不住了。”
我的刀锋划过他的颈,他用我自尽了。
剩下的刺客将我拾了回去,呈给赵王,那人看着我浑身的寒气笑得可恶!
恨意聚拢,我竟凝出了一缕魂魄。
我以魄控身,终日鸣哭,扰的赵王不得安宁!每当寒风来袭,我便拟成主人的声音申诉!他的妃子死了,他的儿子死了,他就将我压于大鼎之下。可是他的国家终究是无用了。
秦收赵后,又有人将我奉给秦王。
我了无牵挂,自断了魂魄,那把寒月没了灵,便没了用。
秦王怜惜,秘密将寒月葬入徐夫人之墓,对外称,唯有秦王之威可镇此刀。
寒月,再也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