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草长莺飞,白色的玉兰盏盏似蝶,红色的木棉朵朵似火。游人如织,在春风里沉醉。如果你在树下遇见我,请听我说一段故事——不要讶异,也不必惊叹,这只是生命的一段历程。
初来东莞,正好三十岁。三十岁的年龄,只能攥一点青春的尾巴。我叫曾平平,长相平平,读书甚少。独闯东莞,如单刀赴会。不要误会我很潇洒,我只是生活的弃儿。或许,来莞的选择于我,更像是败走麦城。如何能不伤感?失婚失爱失独女。生活赐我一面冰凉,我顾不上抹眼泪,惟有倔强地从这阴影里剥离。
初来东莞,我栖身火车站一个小饭馆。从洗碗阿姨曾平平,到掌勺师傅曾平平,每天在油盐酱醋里消磨,看花红柳绿各色人等往返穿梭。心情如一片旧抹布,所谓理想,不过是有一间自己的店,每天烹炸煎煮,在食客的嘴巴里讨生活。
饭馆的老板,那肚满肠肥的半老男人,说另介绍个钟点工的生计帮我。哪料到他肥肉里面包裹着一颗豺狼的心。那个漆黑的夜晚,我奋力挣脱,在无边的雨夜里心思慢慢澄明——如果自己不主动选择,人生的掌控权,哪里会落到自己手里?
后面的两年,生活如一段又一段的流浪,工厂流水线不敢停歇双手的打工妹、美容院里没有工资的学徒、背着大包挨家挨户敲门的的推销员、抑或是保险公司业务员。一次次地穿梭,只为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第三年,在一家家政中心,我嗅到了喜欢的味道。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一个读书不多,又没有专业技能,却渴望拥有自己天空的女人情怀。一个女人,存活在这世上,总要图点什么,谋不到暖暖的爱,就谋一份稳妥的生活。而这种稳妥,我不愿意再去仰人鼻息。为此,我要寻着一份能够掌握,并且空间无限的事业。
有人说,幸福有时候像花儿一样,瞬间凋谢。可他们不懂得,就在这朵凋谢的花旁边,还有许多花次第开放,如同人生里一段又一段过往,在经历后的沉淀里,散发出生活的芳香。
在家政这个行业做了整整三年,我热爱它内容的丰富,就如同热爱这个城市色彩的斑斓。我愿意相信,我的努力和执着,会赢得一个还算不错的收获。
又是一年木棉开。那红硕的花朵,像欢喜,像渴望,伸展向天,蔓延无边。我的“平平家政中心”在一条不起眼的街道挂起了牌匾。鞭炮声声里,我摊开双手,细数掌心那些密密麻麻的纹路。一个声音告诉我:曾平平,万里长征路,这算是美好的第一步!
夜深人静,站在镜子前,我望着眉眼的风霜自忖:这漫漫人生,我将报之以怎样的姿态?我无数次地自问,又无数次地探求。也有在街头,我无数次驻足,观看那些美若桃李的女子,正青春年少,岁月赐予她们轻盈之美。可这样的美,却不具终极意义。因为它的短暂,如同烟花一瞬。
我曾平平,从来就没有想过当女强人,我只是希望,能够活得有个女人样,不必看别人脸色过活,也不为钱所难倒。不指望有多奢华,但可以在生命的美好里展示自己的精彩。这样的人生于我,或许疼痛,但是,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