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小彬的妈妈跟落落的妈妈是差不多时候怀孕的。
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季,小彬和落落先后呱呱落地,在那样的一个年代,在农村大地上,生孩子这件伟大的工程竟然是在家里完成的,没有去医院就生下来了,这对于今天的人来说也太不可思议了。
“哇!好疼啊!我生不出来了!……”经历了一夜的挣扎之后,落落的妈妈用微弱的气息说出了“上卫生院”四个字。
用上那时候农村特有的“板车”,落落妈已经疼的快虚脱过去了。
“你就是妈妈在板车上生下来的,一生下来雪就下个不停。”这是后来记事以后的落落经常听到妈妈说起的一句话。
天知道落落妈是忍着什么样的剧痛才生下这个胖嘟嘟的小姑娘的。
也许是出生的时间差不多吧!打小小彬就跟落落关系不一般,一起上学一起玩耍,除了吃饭和睡觉各回各家以外,其他的时间几乎都是形影不离的。
“落落出生那一年我们村生了七八个孩子,可偏偏就我生了个丫头,前面生的都是小子,不是说孩子都是扎堆来的嘛!”这是记事后的落落经常会听到妈妈提起的第二句话。
落落家族庞大,族人特别多,那几位同年出生的男孩儿都算得上是她的堂哥。经常跟她的哥哥们打成一片,按理说落落应该是个开朗的小姑娘,可事实却并非如此,落落长着长着就长成了个沉默寡言的小孩儿。
时间一转,就到了小学五年级,那是一节美术课的课堂,老师教同学们剪纸。
这可是一节稀罕课,同学们热情高涨,都积极地参与进去,在九十年代的农村教室,能生动地用剪刀和纸片剪出一些小玩意儿,大家自然是乐开了花,还时不时地相互比划着,欣赏着手中的好东西。
落落也转过身,把手中刚剪好的东西递给小彬看,正在那时,小彬也默契十足地准备把他的剪纸作品递给落落欣赏。
两幅剪纸就这样在课桌上方碰在了一起。
“哈哈哈!他们要结婚了!”
“真的嘞!你看他们连贴在窗上的囍字都剪好了。”
“凑一对!凑一对”
旁边好事的几个同学顿时开始取笑起落落和小彬来,还下意识地把他们往一起推。
落落的脸瞬间就红了,迅速回过身去,这时,她费劲剪出来的囍字已经被她卷成一团,紧紧地捏在手掌中心。至于小彬,她甚至不敢回头看他一眼,连用眼睛的余光扫一下都不敢。
直到放学,落落的脸还在隐隐发烫。
从那一天后,还是经常有淘气的同学拿落落和小彬来开玩笑,落落都不去理会,都是默默地走开,但他能听到身后小彬大声呵斥那些乱开玩笑的同学的声音,有时,小彬还会给他们几拳或是踹他们几脚。
自从那节美术课后,本来就沉默寡言的落落变得更加寡言害羞了。她再也没有去主动跟小彬讲一句话,放学路过小彬家的时候,落落都是迅速跑过去,生怕会碰到小彬。
同住一个村,小彬又是同族的堂哥,两个人难免会有交集,但落落和小彬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就算是无意间碰到一块儿了,两个人也是离得远远的,互相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落落总在盼着快点毕业,她不想见到小彬,总是躲躲闪闪的。
小彬大概也是这样的想法吧!远远地看见落落快要靠近了,一定会快速跑开。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分就在一句句的玩笑话和奚落声中散去了。
那个夏天,落落觉得暑假特别漫长,她好像快快长大,她好后悔美术课上剪出那个囍字,她多想跟小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说话。可是……
“落落,这么热的天你怎么总窝在家里呀?也不见你出去找小彬玩。”这是记忆中落落印象最深刻的妈妈说出的第三句话。
流言蜚语,在还是小孩子的落落和小彬的心中太早地投下了阴影,以至于等到他们两个都长大成人了,也再没说上过一句话。也许,只是习惯了吧!习惯了沉默,习惯了尴尬,习惯了逃离。
后来,小彬结婚了,落落作为堂妹,都没有去喝上一杯喜酒。
“新娘子应该很漂亮吧!祝”落落在远方遐想着新娘子的美,也在心底给她的小彬哥送去了祝福。
童年时遇到的“玩笑话”尚且如此,那长大后的人们遇到那一句句所谓的“玩笑话”又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