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在一切事物里看到眼睛

牛奶冲到杯子里
泛起的泡泡是它的眼睛
笔尖落到纸上无意义地划
纸上顿时出现无数双眼睛
你和我讲话的时候
你的眼睛上下翻动
落在你的眉毛上
嘴巴上
把你的鼻子遮起来了

我随身携带的这些
卷笔刀啊老虎钳啊
螺丝刀啊扳手啊
我想用它们来修好这个充满眼睛的世界
但是我一把手伸进口袋
掏出来的都是满满的眼睛在盯着我

它们有的是充满敌意的
装饰性的假的眼睛
有的是温柔的
但是什么也看不见的瞎了的眼睛

它们全都有一个特点
就是使劲地盯着人看啊看啊

有没有人死于对眼睛的恐惧？
有没有人觉得那就是天使或者恶魔
在世上游走的痕迹？

世上存在的那么多的眼睛
都不是用来看
而是用来说话
“你被我盯住了”
“我就是假装看你一下下”
“我对这世界就是随便看看”
“其实我什么也看不见的”
“其实你也知道我什么也看不见的”
“其实你也是”

瞎子梦寐以求的眼睛
被我们抛弃的眼睛
无处不在的假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