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知远从六岁开始，就知道他并非是父母亲生的。

那是聂知远六周岁生日的那天，姑姑一家来为知远庆生。过了这个生日，他就要上小学了，姑姑为他买来了新书包和许多漂亮且昂贵的文具。

说是为小孩子庆生，但小孩子的注意力在吃过生日蛋糕之后，就消耗殆尽了，最终还是要变成大人们觥筹交错的酒局。

看着明显百无聊赖，但还要坐得规规整整的小知远，爸爸终于下了特赦令，让他回自己的房间去玩。

酒局在继续。

在房间看了一会儿故事书的小知远觉得口渴，便走回到客厅的饮水机边，想要接点水喝。这时就听姑姑说：

哥，眼看知远越来越大了，有些事情是不是要告诉他啊。说到底他也不是你亲生的，你付出再多，最后也是为别人养了儿子。

知远妈妈轻嘘了一声，示意姑姑小声一些。

知远听爸爸小声说到，知远就是我的亲生儿子，从他来到聂家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会养他成人，尽我所能给他最好的教育和生活。

“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酒局上很快转换了话题，小知远似乎也忘了喝水。他悄悄地挪回自己的房间，生怕大人们听到他经过的声音。

既然是爸爸妈妈想要隐瞒的秘密，他也只能配合着爸妈继续这样演下去吧。

不知道是年幼尚懵懂，或是具有远超同龄孩子的成熟。七岁的小知远平静而自然地，好像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想，爸爸妈妈都对自己很好，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在某一个睡不着的夜晚，有一些控制不住的小念头，也会飘过他的脑海：如果我不是爸爸亲生的，那是妈妈亲生的么？

如果都不是，那又是谁生下了他呢？他们，从来不会想他么？

在聂家长大的小知远，很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启蒙。在同龄孩子还哭哭闹闹的年纪里，他已经可以像个大人一样，思考一些关于生死、关于离别的事情。也可以在一些社交的酒局上，端坐在爸爸或妈妈身边，听着大人们聊些他还听不懂的话题，礼貌而安静。

又或者，他的这种懂事，从他被孕育的时候，就已经渗入到他的基因与骨血里。

他的出生，凝结了二对父母的不想为人知的故事。或是幸福，或是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