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沐聪。2016年的寒冬,天气冷的骇人。那一天,满天飘零的雪花,对于大部分人来讲,叫美景,对于我,仿似噩梦。
母亲走了,带着对我的期许。别人是单身,我也是单身。我来了郑城,踌躇壮志。可是眼下的我,和乞丐的区别。大概就是我身上比他们干净了些。映入眼帘的是一家串串店。我厚着脸皮走了进去,我是付不起饭钱的,故而铤而走险,说不定能谋份工作。我进门就让老板给我窝了两个鸡蛋,两份青菜,两份烩面。自己调了蘸料,大快朵颐。
老板娘的女儿看我仿佛好几天没吃饭一样,给我倒了杯茶水。她跟我讲:“自家泡的,你尝尝怎样?”以至于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给我泡的茶水,茶叶称青柑。我那会儿,是不知道的。骨子里的自尊要强,还是迫使我在母女两人的温柔以待下。我拿起身上唯一值点钱的身物,弯下了腰,低下了头。我跟她说:“阿姨,我实在没钱了。这顿饭,我,我用手机抵账可以嘛。我实在太饿了”那是第一次离开母亲后,第一次流泪。以至于今日我都未曾忘记,阿姨把我搂在怀里。跟我讲:“不妨事,不妨事。孩子。”那也是第一次除了母亲之外,我第一次被人拥抱。旁边的她,端着倒满了茶水的杯子,现在回忆起来。那一刻仿似被定格。
我有工作了,虽然只是在店里打杂。每天负责穿穿这些。可是我很快乐,我觉得,我有家了。日子一天天变好,我租了属于自己的出租屋。我曾嗜以为家的地方。那时候的我,最大的幸福应该就是,忙碌完所有的事情,能够回到家里。我以为的家里。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
老板娘,我曾视为母亲的人。那一天她跟我,其实多的是询问安然的意见。她说我们要不要考虑转型做火锅生意。她说她还有些积蓄,年纪大了,大概也用不着。只是想再拼一拼,给安然留下一份嫁妆。我终于不用只是做一个穿串的小弟了。阿姨把从筹备,到采购,培训营业员,价格定位。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我。你相信吗?可能有些人天生就是能做某些事。我从另外一家火锅店挖来了以为经验丰富的老王,足以当我叔的年纪。却被我给半拉扯半哄骗的给拉到店里。终于,我们的第一家火锅店开业了。名字是安然亲自取的,“安沐聪遇见火锅店”我没想到,安然也没想到。我们第一家店火了,其实没有什么出色的营销,也没什么过分的服务。只是因为我还是延用了我们做串串的时候的定价,可能说白了就是物美价廉吧。老王绝对是最重要的一环,他跟阿姨调配的底料,到现在都被我视为秘方。未曾传出去过,
我跟安安谈恋爱了,对。一个真正的农村穷小子,追上了城市里的白富美。安安是单亲家庭,从小跟着阿姨长大。当她把店名定为安沐聪遇上火锅店的的时候,我是很担心的。但是等到阿姨做决定的时候,她只是笑了笑,丝毫没有反对,就答应了下来。
她,超级喜欢吃肉。可是真的有一种人,你无论她怎么吃,就是吃不胖。这个城市里遍地都是我们的轨迹。也就是那年我认识了苏夏,我如今的铁杆。他是个浪子,长的倒是好看。一米八加的身高,超高的颜值。也就是在他的怂恿下,我求婚了。
2018年的情人节,在我们家的第二家餐厅里。我求婚了。代表此生唯一真爱,此生只能定制一枚的DR钻戒,也经由我手带在了她的手上。我没有家人,她只有母亲。我们跟所有员工的聚会,也成了我们的订婚宴。
我那段时间有些不像话,那一年我也刚22。美颜大方的未婚妻。两家中型火锅店的唯一店长,至于安安。只有公司股份,和分红权。阿姨也退了,不再插手公司事物。我跟苏夏每天都是下班夜总会,KTV,足疗会所。我也忘记了母亲的嘱托。每天醉生梦死,安安她全都知道,是啊。她全都知道,我却还一次一次的触碰她的底线。我后来的日子里曾经想过一件事,她到底有多爱你。才让你在她的骄傲里,肆意妄为。
年终的时候,也就是生意正好的时候。有一天老王来找我。他说:“小沈,撑不住了啊。年底采购量暴增,资金缺口你得补上。你都订婚了,该收敛收敛一点儿。叔是过来人,玩儿也得有个度。”听老王说完这话我后背都是一身冷汗,那可是冬天。店铺怎么可能会缺资金?我到底花了多少?我开始审视自己,我查账单,查公司账户。一个月平均6W的开支,第一次把我惊的后背发凉。我套了名下能套的所有资金补上了公司的部分空缺。
“小聪聪,小聪聪。快过来。”我刚回到家便看到安安满脸微笑的嚷嚷到。“怎么了?乖”我脱完外套便把她扑倒在了床上。她却给我拿出了一把车钥匙,一边递给我一边拉着我一边说道:“嫁妆,嫁妆。姑奶奶的嫁妆。带我溜一圈。”别克的GL8,我比较喜欢,很多人也比较喜欢的一辆车。我们一直开到了郊区,漆黑的夜,笼罩着这个世界。我停了车,她吻了上来,冰凉的嘴唇,甜腻的唇膏,我们放肆的搂在了一起。
我们家小安总,怀孕了。只不过,我们两个孩子不着急,倒是阿姨,听说安安怀孕了。所有的婴幼儿用品买了一大堆。另一边还不忘催促我们抓紧时间结婚,抓紧时间把证领了,孩子好安户口。
“哥哥,我们去大理拍婚纱照好不好?”安安问我。我答应她了。却不曾想,我后半生所有的彻夜难眠,夜不能寐。全取决于我这个决定。最后一组镜头,我们约定叫“海的誓言。”如若有一天,海枯石烂,我还爱你。我们这一生,在海波澜,石精诚之时许诺,生生世世相陪,绝不孤弃。我没做到!
我们拍完了最后一组镜头,驾车回程。路上她一直望着我,一边给我剥橘子,一边给我剥瓜子陪我聊天。半路的时候,后车尾被震了一下。我知道,被追尾了。急忙停车下去查看,但是,意外发生了。只见后车尾的人往后倒了数米,又一次踩满了油门。直到我看到后面的警车,本能里,我倒退了。我选择了躲避。
安安走了,第二次的那一撞。撞走了三个人。我的爱人,我的孩子。还有我年迈的母亲,我的丈母娘,在惊闻噩耗后,终究还是走了。
很多次的雨天,我奔跑在雨水里。我后悔,为什么死亡的不是我。我在后厨咬着辛辣的洋葱,掩饰自己的软弱。我吃过那一年的雪,格外冰冷。我疯狂的折磨自己,是不是人,是不是鬼,已经没了关系。
我依旧窝在我的小阳台里,桌子上放着的是安安,和母亲的黑白照片。而窗外,是满天的飘雪。我不敢开空调,因为,安安她不喜欢。她喜欢被我搂在怀里身体的温暖。门外的门铃响了,是苏夏跟老王。两个人手里,一个人提了酒,一个人提着菜。我开了灯,其实客厅的灯很久没开了。我进了厨房,收拾出了几个盘子。
“沈总,咱们店已经超负荷了。最近很多顾客都开始埋怨。你看,老太太临终说的开分店的事儿?”王叔带着询问的语气问我,而我,彻底的疯了。我掀翻了桌子,满地的汤汤水水洒满一地。苏夏是唯一一个敢对我动手的人,我们两个扭打在一起。王叔在一旁拉,却怎么也拉不开。直到最后,他抱着我哭了起来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苦,打吧,打吧。只要你开心。”
王叔给我递了支香烟说道:“你得活起来啊,你还年轻啊。”我第一次抽烟,并不苦涩,也不感觉呛人。看着香烟冒出的荧光,我除了让他留下那包香烟,便催促他们走了。
那一晚上,我抽光了所有的香烟。第二天骨瘦如柴的我驾驭者我残存的躯体去上班了。而安沐聪遇上火锅店,也变成了沐聪火锅店。并且开了四家分店。房子,我们的婚房,被我卖了。我又重新买了一辆GL8。带着未完成的婚礼,带着她的遗像。带着她想要走遍这祖国没一片土地的梦想。
没有四处流浪,我只是想带她看完这世间所有的风景,只是她应该也不想,爱了这么久,没有一个像样的结局吧。
雪藏梨花香,花香春会来。现在,我结婚了。带着我的七小姐。带着我的遗憾,我曾经的悲喜。我也从未把她当做她。只是人,遗憾一阵子就好了,总不能遗憾一辈子吧。
(纯属虚构,不要代入。生活很苦,也甜。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成为生活的高手。见上篇,你好,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