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的美,是脱离了功利羁绊的纯粹自然的审美。樱花素朴,绽放于每一方寸之间,而又高傲到只逗留人间七日。日本的文化是以物哀心,咏叹樱花而感受花的命意。樱花和武士道相互映衬,武士道是日本之魂,暂且不论尚武精神,更多的是伦理精神、礼教精神,这一点是孔儒之礼的日本本土化继承。武士道的核心是“对死的追究”和“对美的执着”,借花之命意喻武士之命运,艳情而寂灭。
“与其狂妄地追求永恒,不如抓住瞬间的残美”,与孔子宁为丧家犬而说道不同,屈原是以“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之故对礼崩乐坏的时代作出自戕的决定。中国的历史长河中,“樱花”英雄是不少的,沉江的屈原、自刎的霸王以及近现代变革中一系列为真理而牺牲的革命人士,唯有“美”能够让人自愿了结生命,这种广义的“美”包括了信仰、真理、原则。“以死殉道”在中华的主流文明中只占片地,中华地区文明伴随着不同民族崛起衰微而此消彼长,儒释道正统文化又融入太多中央集权的政治精神,对美的执着也被皇权和奴性压制。
日本,四面环海,茫无际涯。集中的地理环境所孕育的精神文明相对单一。而地震、海祸频发的自然灾害也使得“死亡”这一郑重的过程变得异常简单。残酷难免感哀,感哀到极致而激发骨子里动物的血性。日本成为“以死殉道”文化最好的孕育地。落樱之美,诱人祈望向死。“朝闻道,夕死可矣”,往往执着于得道,却不明道为本心而捍卫道。道与美同。在《寻访千利休》中,千利休最终以剖腹的方式捍卫自己对“美”的话语权,茶道、武士道通过生命的最后一瞬得以延续。
“对美的执着”和“对死的追究”是一种浪子情怀,比起尊崇神圣而不朽的古树,更愿祭奠转瞬消逝的樱花吧。是一种对死亡的淡然,对生命的热烈,对苟存于污浊的不屑,对跻身于美丽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