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很长,如果只想看结论的,请直接拉到最下面,有耐心地,请看完一整年的亲身经历故事。
一个文化创意人走入直播的亲身体验
2016年3月7日,我还记得这个日子,这一天,是我认识斗鱼的第一天,透过朋友介绍,一位斗鱼TV直播的超管(注:斗鱼TV直播负责内容营运及节目管理的人员)加了我微信,邀请我进驻斗鱼TV作直播,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想像不到,直播会给我的生活带来些什么?
在此之前,我对于直播的认知,仅止于网路上偶尔弹出的新闻,所营造出来的印象:
年轻漂亮的女孩,打扮的美美的搔首弄姿,寂寞的宅男刷礼物打赏。
玩游戏成精的职业选手,边打游戏边聊天,喜欢看游戏技术喜欢尬聊的观众打赏娱乐。
然而在与斗鱼超管见面详谈之后,略微改变了我对于直播的期待,也许美女、游戏是主流,但官方的内容运营还是希望能够做出有内容有质量的节目,于是,以35岁高龄已婚女人,而且还是一个长期专注写作的简书签约作者身份,我踏入了这个,原本我一点也不认为自己能做好的领域。
和普通自己决定开直播间的主播不同,我很幸运地一踏入直播的大门就有官方人员扶持,第一个正式节目-《环岛美食马拉松》(2016年4月),就得到了斗鱼的全网宣传,包含官方微博、官方微信公众号、新闻媒体公关稿,以及长达11天的斗鱼首页灯箱推荐。
作为一个没有经纪公司的独立主播,我独立策划了長達11天的台湾环岛美食直播节目,介紹台湾的美食、历史、文化、风景,还获得了台湾东森新闻的采访,当时开播平均人气5,000~15,000观看,短短11天关注人数破万,这是我一进直播圈的第一个小颠峰,但是我也同时强烈地感受到,虽然同样是网路世界,但是直播圈和写作圈,是完全彻底不同的两个世界,受众的性格观念完全不同:
1.政治观念:作为一个台湾人又直播台湾旅游节目,又正好遇上了2016年520前夕,各种政治喷子充斥,停也停不下来的节奏,茶叶蛋这三个字,一天出现个几百次是正常。
2.粗俗言语:喜好斗嘴争辩的网友哪里都有,但是和简书网上的不同,写作圈的喷子会跟你讲道理论逻辑,直播圈的喷子一上来就是RSNM、MMP、CNMB、NMSL(看不懂?看不懂就对了...恭喜你不是嘴臭喷子。)
3.三俗眼光:不管你节目内容在介绍什么,不管风景多美、美食多独特、故事多好听,观众看你是个女的,想看的只有胸和腿。
尽管如此,在经历了11天的台湾环岛马拉松的疯狂直播之后,我回到了上海,回到了我平日的生活圈子,试图在简单的咖啡馆经营生活,和文创活动当中丰富节目内容的多样化,然而人气却迟迟不见长进,哪怕是国内的旅游、第一人视角直播游乐园过山车、监狱主题密室逃脱、电影博物馆等等不同的内容,也无法引起多数观众的兴趣。
所以我开始研究原因,仔细观看高人气大主播的节目内容,学着其他水友「跑骚」、「刷礼物」,引起其他高人气主播,和他们聊天作朋友,这种行为策略,就是所谓的「蹭热度」,这样的操作迎来了我人气的第二次高峰,我成功的邀约到斗鱼户外直播人气第一高的大主播「钱小佳」(斗鱼上人称:401)到我的咖啡馆喝酒,那是我第一次跟所谓的知名大主播互动争取曝光,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弹幕爆炸,人气爆炸的感受,但同时也迎来了整个直播生涯当中,最黑暗的阶段。
和佳哥见面没过多久,斗鱼举办了第一届嘉年华,当时知名度还不高的我,在观察了数月斗鱼之后,抓到了观众爱看的套路,为了「人气」我决定穿上一套绝对抢眼球的服装参加嘉年华,遇到所有高人气大主播通通上前自我介绍交朋友,不论是户外直播、游戏直播、歌唱直播、口嗨直播、打野直播,只要是个大主播,我通通都蹭。甚至,连斗鱼最出名最嘴臭的嗨粉聚集地抽象工作室6324,我也初生之犊不畏虎地邀请他们喝酒直播。
是的,人气蹭到了,嘉年华时期我的关注突破两万,人气平均8,000~15,000,但我也付出了沉痛的代价,我靠漏沟、口嗨、说骚话、喝酒、装熟四处结交大主播当朋友,于是在这段时期当中,各种谩骂也铺天盖地的来,「不要脸、老女人、肥婆、我李老八X死你、丢人、湾湾滚回去」,每天开播都是这些喷子黑粉的弹幕节奏,尽管结交的主播们私下交流都还是很友好,能理解我并不是那样的主播,然而观众并不这么觉得,每天每天,我的直播无法在好好播出我想播的文化历史美食内容,而是不断地应付著各种恶意的攻击,现在想来,怪不了任何人,当我为了人气而做出了扮演一个老骚婆的决定时,也就决定了观众的取向。
在各种的谩骂当中,我最在意的是老女人、肥婆,为了重整心情调整自我,我决定开始直播锻炼健身、爆走减肥,尽管明知作为一个丰满界的女人,直播锻炼健身肯定会让喷子们抓到另一个可喷的点,我还是这么做了,我在另一位斗鱼健身主播黑人毅的健身工作室,开始了我的健身直播内容,两个半月时间,咬著牙狂减20斤。
瘦了,变美了,喷子也骂累了,于是我开心了?不,可以说减肥之后,我迎来我直播生涯当中,最不快乐的日子。当时的我,分居离婚、结束庄13Cafe的经营,每天起床我什么也不想做,就是画了美美的妆穿上漂亮的衣服,带著直播间在户外晃荡,一到夜里就喝酒聊骚,每天扮演著不一样的角色,一下骚浪贱,一下萌妹子,一下霸气社会姐,一下知心大姐姐、一下强势女总裁。
可笑的是,这些角色里,没有一个是真实的自我,每当我卸下角色面具,一走心聊天就是哭,崩溃泪流满面地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心力交瘁,可偏偏观众爱看,爱看的标准是什么?弹幕量多、礼物多,每次不管节目内容再没内容,只要我一喝酒聊骚,一哭,弹幕刷刷刷飞起,礼物飞机火箭满天飞,如果从直播的角度来说,那是我直播生涯当中的颠峰。
于是我正式迷失了,迷失在人气和礼物当中,水友爱看什么我就播什么,水友爱听什么我就说什么,水友喜欢看我跟各大主播互动,我就到处成天花时间花钱接待来自各地的斗鱼主播,我不再写作,不再作节目策划内容,不再管理咖啡馆,每天想著如何带节奏搞套路,在几个夜里,还配合当时火红的另外一位开滴滴直播的人气帅哥男主播,打电话靠声优说骚话开车赚取人气,迎来了直播生涯中的第三次高峰,关注从三万多迅速上升直逼四万。
然而,直播这个行业看的就是人气就是礼物量,尽管我节目没内容没营养,因为我人气高了,知名度高了,认识的主播多了,超管也就更加关注我了,在我再一次回台湾直播了台湾旅游还有台北101跨年烟火之后,各种斗鱼官方节目开始找我当主持,「虹桥一姐的全网首度直播」、「春运直播上海站」、「小黄车ofo绿色出行」、「拉勾网招聘创意集市」,各种一本正经的官方直播节目开始找我合作。
终于做了正经官方节目,终于有了官方色彩,我红了吗?没有!甚至比没节目内容只搞套路节奏时不红。是我主持的不好吗?绝对的好,好到超管都很讶异!那为什么没红?为什么?因为没观众,一本正经有内容的节目,不是斗鱼主流观众想看的?
始终作不出爆炸的人气和礼物收益的我,逐渐将生活当中的重心转移回原本的生活,重拾书本重拾写作重拾荒废已久的职场,在真正脱离节奏套路,放弃搞事情争人气之后,我才能够平心静气客观地回顾这一年多的直播历程。
关于直播生态的总结
作为一个已经有官方签约、官方节目经验,并且认识绝大部分人气大主播,并且多次互动,并拥有一定知名度熟悉度,也掌握了斗鱼TV直播基本生态文化的主播,我得出了直播行业这个环境的生态和结论:
关于观众:直播圈的观众,主流人群关注的焦点,的确正如大众所隐隐约约认知理解的,看直播就是图个开心娱乐,文化创意深度并不是既有直播平台观众热爱的焦点,就算有,也只是极少数人,直播圈的Heavyuser喜欢的是游戏、美女、撩妹、口嗨、接地气的速食快速娱乐,他们没有耐心静静听你铺垫,没有兴趣深入了解节目内容的深度价值前因后果,最好一上来就直奔主题言简意赅,就像没有前戏就直接插入的急色鬼。
关于内容:越"认真"作节目"内容"的主播,越会失望,这里所谓的认真和内容,指的是写作圈认知的认真和内容,认真准备资料,仔细打磨内容,把文化、历史、艺术、建筑、讲演...等等,传统媒体、报章杂志经营内容的那一套标准搬上来直播,还不敌街头撩妹、喝酒口嗨,或者美女漏个胸秀个腿扭动腰枝来的受欢迎。
关于人气:作过新媒体,无论是哪个媒体平台,数据都可以被刷出来,直播也不例外,而人的本性就是哪里人多,往哪里靠,管他是啥内容是啥水平,反正人多热闹,想红?先把人气刷上去再说,不管用什么方法。
关于弹幕:如果说人气已经可以做假了,那弹幕总是真的了吧?用弹幕看看火不火红不红?不好意思弹幕也可以作假,一个脑子不算笨的经纪公司,若想把手上的主播推红,一套软件加几个95后四五千块一个月的实习生策划,主播一开播就疯狂刷弹幕带节奏,好的坏的都带,主播说啥就配合反应,弹幕说话的人一多,人气数字一高(不管是真人还是机器人),爱凑热闹的真人观众,就会跟著起哄,有人起哄,就会火,就会形成群众效应。
关于礼物:讲到礼物那更扎心了,绝大部分的观众,在斗鱼上有种风气叫作「免费看直播」,套句贴吧网路流行行话:「凭本事看的直播为什么要花钱刷礼物。」于是,认真作节目内容的,讲的口干舌燥,在户外晒的头脑发晕,可能连10块钱礼物都没有。那主播的收益哪里来?经纪公司带头刷呗,配合人气配合弹幕配合节奏,营造出直播间火热热的气氛,引来了真的有消费能力的土豪,飞机火箭一飘起,弹幕齐刷刷地「大气、X总、X皇、有牌面」,这存在感还不拱的人继续激情输出?有大头带头输出,小蚂蚁们也就跟著一起刷,和弹幕一样,就是跟风凑热闹。
综合以上五点,到底直播这行业还有没有前途?或者该说有没有钱途???
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过去一年多来,中国大陆的直播平台整体发展,各种网路详细数据,百度一下就有,我也不再多赘言,就从个人亲身经历来说:
(一.)如果你是一个原本在其他领域没有成就没有能力的主播
请研究直播圈现在火热的内容和议题是什么,然后跟随大流,炒作一把捞一笔就拿这钱转行,过程中不要管底线不要管尊严,人家爱看啥就播啥,只要不违法就行。
(二.)如果你是一个原本在其他领域有成有能力的主播
首先,请问问自己,你的成就和能力,直播的观众在乎吗?你原本的名气在这个圈子里的人知道吗?
如果是的话(ex.钱小佳、五五开),那么请带入这些,发挥你的成就和能力,给直播的观众打造一个崇拜你跟随你的环境,然后再想办法将这些人气转回既有的领域加成,延续直播生命拓展原有领域受众。
如果不是的话(ex.我),那么咬牙忍一段时间,一下顺应大流搞事一下一本正经,吸粉、洗粉交替著来,在长时间操作并且粉丝成长到达了一个瓶颈不再上升之后,可以基本确定一件事情,愿意看你的人都已经留下来了,接下来,直播只会是你的工具而非你的事业,你要从你原有成就的平台中,把人引过来,制作你真正想作的节目内容,透过直播这个工具,让你原本的受众拥有更多元的体验(欢迎各位到斗鱼TV直播,搜寻房间号:565588,点个关注)
(三.)如果你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只有年轻跟外貌的主播
此套路仅限女性,还需要说吗?就是播颜值,把自己打扮漂亮,撒娇哄观众套路礼物,然后等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皇帝圣衣(斗鱼贵族系统最高身份是皇帝)、驾着无数邮轮来娶我(斗鱼礼物最贵邮轮1314元一枚)。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他是个会计......(请百度会计盗用公款刷礼物给主播)
以上~报告完毕.....请点赞请关注,除了看我的文字以后也可以看我的直播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