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说清楚了?谁是你大哥?”我故作严肃地质问大麦道。
坐在书桌旁边写作业的大麦笑而不答,脚下还不停地有着小动作。我不禁有些生气,但是却并没想着要发作,只是故作更加生气地样子“训斥”道:“你都是跟谁学的?”
本想加上“这些坏毛病”这些可以给他定性戴帽子的修饰语,却终究还是忍住了。现在的孩子都不知道是怎么了,说话间没大没小,而且不时说些不符合实际年龄对称的话语。或许是我落伍了,保守了,一时半会儿竟然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和自己这样说话,甚至这样无礼的称呼我。径自觉得孩子忽然长大了,虽然他只有七岁,可是毕竟是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且每日的上学,和外面的孩子交流,竟也学些眼下时髦的词汇和思想,并且回来展现在我的面前。不禁使我这样狭隘不爱交流的懒人也诧异小家伙的精明可爱!
我不知道对于孩子这种娱乐嘻哈的言谈举止该有怎样的态度。如果搁置在以前,我会毫不犹豫的批评孩子,立刻纠正他错误的言行――至少我认为是错误的言行。在我幼时所受的教育里,父子之间应该是父慈子孝,父令子行,恭敬从命矣,那里容得下如此放肆无礼的称呼!
可是时代毕竟是不同往日了。整个社会都从严肃性的社会变成娱乐性的社会了,阶级斗争下岗了,经济建设成为压倒一切的力量。谁对谁错已无从分辨了,事实搁在眼前,要自己适应,要不老祖宗怎么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毕竟还没那么迂腐,且也不必非得纠结一个所谓的称呼。
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我的一位挚友启发了我,安慰了我。那是在一次聚会闲聊时,当时好像大家都还没有成家立业,忘却了怎么会聊到父子关系这种话题。我的同学好像是这样问我的:“你以后期待怎样的父子关系?你不要告诉我――你希望当爸爸的说话从来都是力压一切,儿子只有唯命是从的份,没有争辩讨论的余地。我告诉你,我非常讨厌这样的关系,我家就是这样,我非常厌恶。我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不要像我和我的父亲一样。我希望我和自己的孩子的关系就像朋友一般,可以平等心平气和的交流。不是去命令她。”奇怪的是,我当初明确坚决的不认可同意他的话语,但是而今却准确记得他说的意思。如今想来,我内心深处其实也不希望有类似同学父子那样的关系。我不留恋那种命令得到执行的威严和快感。我期冀着能够和自己的孩子宛如亲密的朋友一般。互相诉说着彼此内心的想法,交流着彼此心底渴望表达的真实想法,能够畅所欲言,像一对无所不谈的老友。
如今确是被孩子这样“喂,大哥”的戏虐的称呼法所镇住了!作业有时会在这样不尊敬不礼貌的称呼中被我“喝止”,教导大麦如何正确的称呼我,称呼爸爸,久而久之,我发现自己一贯坚信的努力是徒劳的。孩子的嘴已经习惯脱口而出了,无论我怎样的谆谆教导还是无济于事。前面大麦刚刚答应你,后面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脱口而出道:“喂,大哥!”
我快要疯了!你这样的话,我到底是你的爸爸,还是你的大哥?
可是,我喜欢自己的孩子!你会诘问我?谁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可是这样的人还真有,不信你看历史,高祖刘邦就喜欢戚夫人给他生的儿子,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刘如意,因为刘邦觉得这孩子“类我”,竟然萌生了更立太子的想法,想想多么可怕,这种可怕的想法在张良和商山四皓的劝谏中停止了,可是改变不了刘邦喜欢“如意”这个儿子!
儿子深得父亲的喜爱,自然也会得到父亲真诚的期冀和美好的祝福。倘若旁人的儿子很是优秀,免不得自己也会在自己孩子面前提及,不肖说今人,古人也不能免俗。譬如,曹孟德就说过“生子当如孙仲谋”的话语,艳羡孙吴有这样杰出的儿子,不免寄期冀于曹氏子孙中。士家毕竟是士家,“三曹”终究是有实力和建安七子并立三国文学之地!
男人的心未必不懂柔情,只是未到时候。假如到了时候,一样可以被焕发写出柔情似水的诗句。鲁迅“骂人”骂的最凶,民国多少“所谓正人君子”都怕他的嘴。可就是这样有着刀子般嘴的文人,当遇着自己可以用心去爱的女人,有了心爱的孩子也不免柔情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这有点像南宋的辛弃疾,这位将军词人也有一句佳句传颂至今,那就是: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你仔细想下这幅画面,该是多么唯美啊!
多么可爱的孩子啊!用心去爱他,容忍他的天性,假以时日,你会看到:这棵微弱坚强的树苗会开出与众不同、无比芬芳的花朵来!相信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