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做久了,人间冷暖见的也就多了,今天起我们就来讲讲这一个个比电视剧还感动、拧巴、愤怒、心寒的故事。
有首歌一直在唱天下的妈妈都是一样的,但现实确真的不一样。在离婚纠纷中,有的妈是亲妈、有的妈是捡的、也有的妈是好演员。。。。。
半年前,顾问公司老总提溜来,一有着油腻中年人的全部特征,但穿着却异常嘻哈的哥们,求帮助。一介绍才知道是离婚争抚养权,看这哥们眼神涣散,蔫头耷拉脑的样,女方定是来者不善,估计是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主。婚姻纠纷又混乱收费又低,但碍于老总面子还是接了。
当事人姓李单名一个丸,爹妈都是企业高高管,四十岁才有的这一颗独苗,李丸打小就过着太上皇的日子,高中没毕业就混迹各种娱乐场所,虽然长的不咋地,但架不住多金,身边女朋友倒是没缺过。当然哥们也不是一无是处,喜欢搞点投资还真能赚点小钱。没事就往投资公司溜达听现场路演。久而久之跟几个投资顾问就熟了起来,后来的媳妇小满就是其中之一。小满算不上美女,但属于干净敞亮的,眼睛里透着单纯劲,相比其他的顾问,可以说是最认真、但也是最不会说话的。李丸可能是风月场的漂亮女孩见多了,小满让他眼前一亮,听路演的重心就渐渐过度到了小满身上,车接车送,送饭、送花、送礼物、送惊喜,没过半年俩人就成了小夫妻还有了娃。李丸家N代单传,老两口得知不务正业的儿子居然有稳定女友还怀孕了,立马要求结婚。
小满家也爽快,啥也没聊五金一钻房车齐全女儿就嫁,这点东西倒是对李丸家也确实不叫事,结婚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婚后,小满怀孕不上班了,李丸更是没上过班,俩人拿着老爷子的黑钻卡,开启了难以想象的幸福生活。各国常驻、回家度假,打直升机香港购物、澳门赌博,奢侈品城厢寄回小满家,分分钟大几百万就没了。老子在能挣,也架不住儿子这么个散法,李丸的黑卡断粮了。俩人又回到了普通人的奢华生活,再加上激情也差不多了,李丸又恢复了四处游逛的旧生活。反而小满还挺淡定,专心网购安心生娃。不久后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出生了,欣喜若狂的爷爷奶奶开启的24小时护娃模式。
也许是闲的也许是淡的,不过半年小两口的生活彻底从麻花变成了平行线。小满从开始的陪李丸夜店,慢慢变为独自混迹娱乐场所,李丸也开始夜不归宿。到14年李丸的老子因经济问题被抓前,小两口都没在同一时间回过家。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看着一家老小无法安顿,终于轮到李丸上火了。辞了保姆老妈带娃,自己开始找关系捞人,找项目做生意挣钱。但就在签合作合同当天小满突然不见了,手机不接微信不回。等李丸再联系到小满的时候,已经是1天以后了,小满收拾了金银细软回了四川老家常住,两人在电话里大吵一架,正式分居,这年孩子2岁。用李丸的话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没真正认识过小满。
家里乱成一锅粥,虽说老爷子16年就从里面出来了,但身体大不如前,李丸没时间也没能力管小满的事。就这样两人一分就是3年,小满除了偶尔给孩子打打电话,每半年会回来看一次孩子,到也没再红过脸。
2018年8月6日狗血的剧情自此开启,小满再次回到北京,以带孩子回老家玩几天为名将孩子带走;2018年8月17日,也就是我见到李丸的前两天,李丸收到了小满的诉状,离婚儿子由女方抚养,男方支付月10000元生活费。看到这一纸诉状李丸没啥感觉,爷爷奶奶可不干了。宝贝孙子出生以来全是老两个口照顾的,要星星绝不给月亮,拼老命也得把孙子要回来。接受李丸委托后,老两口开始每日每夜轮番轰炸我,我们有车、我们有房、我们有户口、我们有钱、我们有精力。。。。。。看得出爷爷奶奶愿意付出所有,相比之下李丸和小满的态度就让人叹息了。李丸虽是自家当事人,但也真真是个阿斗,还是说说小满吧。
庭前沟通调解是离婚案件的必经之路,我将小满约到了律所楼下的咖啡厅,这里的座椅是包裹感很好的软沙发,而且总会放一些舒缓的音乐,非常适合安抚女当事人情绪。和李丸介绍的一样,小满是个皮肤白皙、个子娇小不算漂亮的南方女人,但给人的第一感觉很舒服。我们做了简单的介绍,小满在表达了争抚养权的决心后,开始向我讲起了她充斥着隐忍、无奈、心痛的与李丸的婚姻生活,小满很聪明从头至尾都没有骂过李丸,但柔软不失清晰的声音,激动时微红的眼眶,偶尔流下的眼泪,无一不让人心生怜惜,想痛扁李丸这个王八蛋,可惜坐在她对面是我。不得不承认小满的故事一度让我感到心痛,但孩子呢?她的哭诉中谈及孩子的字句寥寥可数。我见过爱孩子的父亲,可以为了孩子在遭受背叛时,说出“同意调解,我和孩子的感情很好,真希望他就是我的孩子……”,也见过为了孩子生活好,忍痛割爱给男方抚养的母亲。唯独没见过真心争取抚养权但过往的回忆中却没有孩子的母亲。
随着一次次沟通,法官一次次调解,小满的故事不在完美,小满的耐心也似乎耗尽了。正式开庭那天,小满在律师的陪同下,和母亲几个女性亲戚互相搀扶着来到法院,由于婚姻案件是不公开审理,小满的家人只能留在门外等候。庭审时,小满有些紧张,但仍然克制情绪娓娓道来,但当法官核实确认李丸名下没房没车,全部登记在公司名下,没工作抚养费可能超不过3000的时候,小满再也绷不住了,无声的垂泪变成了嚎啕大哭,小满的哭声向信号弹一般,炸开了法庭的门,门外瞬间响起了铺天盖地的谩骂,骂法官、骂李丸、骂律师,庭审2个小时,门口的大妈变着花样的骂了两个小时,屋内的小满哭了两个小时。最后还是以小满发自肺腑的一句“孩子是我生的,凭什么还要我养!你们家那么多钱,凭什么不分给我!给你们养孩子一个月一万多么!XXX,孩子爱谁养谁养!老娘亏大了!”结束。目送“温婉的”小满一家扬长而去后,李丸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出现在法院门口,5岁的小男孩一个人茫然无措。
离婚诉讼中没有谁胜谁负,只有有情或无情的男、女,和受伤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