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挂了妈妈的电话,不知为何,脑袋里一直回响的都是叶问在《一代宗师》里的话:在我40岁之前,未曾见过什么高山,没想到最难翻越的,是生活。
爷爷病了,很重。妈说我爸脸瞬间白了,满头顶汗,默默地不停地掉下眼泪。他们接到爷爷家打来的电话,就飞了一样的开着车去医院。不用妈妈怎么说,我脑袋里就能看到这发生的一切一切。
爸爸今年55岁。对他来说,最难翻越的,怕也是生活吧。
(二)
老家的大嫂没读过什么书,去年生了宝宝日子就过得更紧了。宝宝过了一岁的生日就送给农村的姥姥家看哄,她自己在水果店找了份收银的工作。早上7点到晚上9点,一直站着,一周休一天。休这一天大嫂就会立刻赶回到农村的姥姥家看孩子。开始做的几天,我妈见大嫂的腿肿得厉害,心里舍不得,就帮她打听了另外一份工作。大嫂说不行啊,得提前三个月告诉人家呢,不然扣着的一千多块钱就拿不回来了。
不要跟我讲什么公平,将来与尊严,这就是赤裸裸的生活。
(三)
我记得读高中时二舅又讨了新的老婆。有一段时间听我妈说新的二舅妈在工地上找了份差事。一天可以赚几百块。我少不更事,竟还有些嫉妒。只是我妈又接了一句,哎,工地上的活可不是人干的,更何况是个女的。
后来我每次听别人说去工地搬砖,或是看到正在建的高楼大厦,不知为何,都会浮现出二舅妈干活时的样子。
那时她有两个孩子要养,小姐姐在读高中。
(四)
我是从这些人里走出来的,往上追三代,留在老家的爷爷那辈儿人在我读高中时家里的地还不是平的。我是被爸妈精心养大,后来送去英国镀了金,我是读到了康德福柯后现代,是背着包去了北欧开始一个人的旅程,谈独立思考过有尊严的生活。我知道很多人比我多金,可我也知道有太多人过得不如我舒服。我用一间书房将生活隔开,在掉入之前拼命努力。我是要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或许我也可以。只是,生活,他如同没有硝烟的战争,席卷了你我,每一个平平凡凡的人。
很多人,还没有开战,就已经死掉了。之后,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死掉了。
(五)
在印度的一些地方,一美元就可以买到一次性交。他们站在街上,一双双眼睛,渴望着这一美元。生活很苛刻,苛刻到有时候你会于心不忍。你看医院里一些穷困人,跪求着大夫治病,却怎么都听不懂医生的话。
为何贫穷愚钝在某一瞬间就成了一种罪恶。所以在巨大的魔咒来临之前,只能像阿甘一样“Run, run, run”。用尽力量。直至,你不会被那么轻易的打败。
谁的世界都是这样,生活从来都不会款待谁。
“我四十岁之前,未曾见过什么高山,没想到最难翻越的,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