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简书七大主题征文活动
主题:辜负
初次遇见她,是在蝉音聒噪的校园。
那天傍晚,斜阳西下映红的天空,却被游走而来的漫天乌云所遮蔽,下起了滂沱大雨,校门梧桐树下酣睡的我惊醒过来,匆匆奔向离得最近的饭堂避雨。
当我气喘吁吁地冲进饭堂,刚拨弄起湿漉漉的头发,眼角余光便在转角处看见了穿着整洁校服,长发飘飘的她走着过来,我站住让了让,她回过头和身后的同学打招呼,没注意到呆望着她的我。
“啾”。
她转回头时,樱红娇唇撞向我青瘦的脸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撞吻”,一时间不知所措的我,只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她醒过神来,尴尬地后退了几步,试图遮住脸蛋升起的朵朵红昏,无奈双手揣着几本书在怀里,唯有硬着头皮展露着羞涩的笑容,欲言又止。
“咳咳”!
过了数秒,她微微张开小嘴干咳了两下,随后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低喃了一句
“对不起,撞到你了……”。
我脑海里还在重温着,她吻过我脸颊的余热气息,霎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哎!我跟你道歉了喔”。
她见我一言不发,红润的瓜子脸顿时圆鼓起来,瞪着我喊完这句话,就揣紧怀里的书籍,消失在人潮越来越拥挤的饭堂……
直到熙熙攘攘的人潮里,飘散出的闷热气息扑鼻而来,我才如梦初醒,她那青丝如娟的乌黑长发、粉嫩透红脸蛋、露着小酒窝的羞涩笑容,已经深深烙印在我泛起涟漪的心扉里,念念不忘,挥之不去。
再次遇见她,是在返校路途的公交车上。
那天下午,原本阳光明媚的天气,却乌云密布下起了微微细雨,我卷缩着湿润的身躯,迎着袭来的飕飕冷风在站牌苦苦等候,最后只等来了一趟拥挤的公交车,我只得无奈地挤了上去。
我上车刚抬头,便看到她盈盈秋水的双眸恰好扫视到我,那一刻我内心狂喜,感谢老天让我再次遇见她。
“哈哈……好大一只落汤鸡哟喂!”。
她指着我,笑出了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引得车上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慌忙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好一会儿,看到周围再没人注意我,才缓缓收起腼腆的脸色,挤去她座位旁站了起来。
“每次遇到你,我都成了这副模样,我容易吗我……”
我带着委屈语气,低头向她诉说。
她则抿着小嘴偷笑着,抬起那双柔荑小手拉开放在胸前的背包,拿出了一条毛巾向我递来,就扭过头去,傲娇地来了句:“喏,爱要不要!”
我一把抢过毛巾,擦拭起头发淌落的水珠,然后笑嘻嘻地盯着,她那变得通红的粉嫩脸蛋。
她注意到我双眼放肆的盯望,便轻轻地抚摸着滚烫的脸颊,掏出手机装作认真地玩着,试图转移掉话题。
我见状便从裤兜里,掏出那台破旧的山寨手机,打开了QQ的加好友界面,一边努力平复着跳动得快要蹦出体外的心脏,一边把手机递给她。
她略惊讶,嘴角闪过一丝羞意,便接过手机快速地输入了自己的QQ号码,随后就递回给了我。
我暗暗强忍着,内心将要流露出的窃喜之色,直到她轻跳起来,撺起的小拳头捶到我胸口,我才缓过来。
“哎!就到站了,你还不按铃?”
我慌忙按下车铃,扭过头颅背对着她,遮掩着急剧升温的脸颊。
汽车在校门缓缓停下,动作慢悠悠的她美眸一转,闪过一丝狡黠,追着我喋喋不休地调侃起来。
“至于吗?不就向女生要了个联系方式而已”。
“像你这样单纯,带着书生气的小男生,真是世间罕见,哈哈哈……”
我不敢回头,却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细听她说着令我面赤耳红的话来。
她见我不应答,便换了一种口吻继续问:“哎!你不想知道我名字吗?”
“当然想!”
“我叫于楚文,你呢?”
我嗅到里面藏着有一丝阴谋的味道,却还是率先向她投降了。
“王丽霞。”
她轻轻道出芳名,便飞奔到我身旁,露出狡猾奸诈的脸色,咧着小嘴凝望着我匆匆说道:“嘻嘻,以后我就唤你叫“小文子”了哦!”
就这样,她给我起完这条像太监名字的绰号,便留下满脸错愕的我,消失在校门前。
当我还在原地细细回味,刚才她用狡猾、可爱神情说的话语时,才发现自己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在心底里竟衍生出一种愉悦、甜蜜的感觉。
时光荏苒,和她在校园相遇、相识的美好时光,一去不复返。
就在我认识她一个月后,她便因家中缘故,辍学去了远方工作,除了能在手机QQ上、电话里头和她聊天缓解慰藉,在校园里我再也找不到,令我每晚魂牵梦萦、怦然心动的她了。
渐渐地,学习成绩本来就不好的我,更加无心向学了,开始跟着一伙沉迷网络游戏、迷恋灯红酒绿的狐朋狗友,一起堕落、糜烂成性。
但每当我烂醉如泥,靠人掺扶着走出觥筹交错 的舞厅时,醉熏熏的脑海里,便会忆记起她露着小酒窝,对着我轻轻浅笑的容颜,仿如一道神圣的璀璨暖光,直射我那颗充满迷茫、愧疚的内心,带给我暖暖一丝尚存的希望。
而我却像一只深陷泥潭的野牛,纵有千般力气却已无心挣扎。
直到在一次和父母争吵中,被痛骂得一无是处的我愤然辍学离家出走,去了很远的陌生城市打拼。
在那两年里,我戳破了那颗沉甸甸的,逃避、懦弱的内心,用平和静谧的时光,用力把它洗涤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一场躲闪不及的大雨,使我再次忆起与她在雨天相遇的情景,我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哭着、笑着在雨中狂奔起来,因为我终于找回了信心、找回了自我,彻底地告别了以往那种浑浑噩噩、茫然若失的日子。
但却再没有勇气去寻觅她的芳踪,用当初青涩的情意,填补上心中的遗憾……
两年后,得知她从远方归来,我努力平复摇摆不定的内心,才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再次拔起了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喂,你好!你是小文子?”
当我再次听到她甜美轻柔的声音时,心又开始加速跳动起来,早已想好的话语一句也说不出口。
“嗯……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
“挺好的,咦?你声音变了耶!”
“变得成熟了哟,不像是个弱不禁风、说话斯文的书生了喔!”
“这次回来,小文子你可得带我去好好痛玩一番!”
她用着嬉皮笑脸的口吻,连连说出令我惊喜若狂的话来,仿佛又回到了在校园那段,青涩、朦胧、快乐的时光。
“嗯,那好,你说个时间吧!”
“那就大年初一,xx公园见咯!”
她不假思索地说出了时间和地点。
“嗯,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哟!”
我找不到话题继续聊下去,便匆匆地在电话里头向她道别,藏在心底不断暗暗涌现的情愫,在这刻终于爆发出来,只想对着她狂呼那轻微、痴心的一句。
不知何时,她身边出现了一个高大帅气、家境优越的追求者,而家境贫穷、一事无成的我与他相比,仿佛他俩才是男才女貌之合,天造地设的一对。
最后一次见她,就是在大年初一的下午。
那天阳光明媚,微暖的阳光照映着人山人海的公园。
由于天气不冷,来游玩的人多数衣着单薄, 只有她,身披着一件红色的大衣,在人潮中格外耀眼,在约定地点等候时,我一眼就看出远处走来的她。
她变得更漂亮了,还很会打扮了,她剪了一头短发,衬托着粉嫩尖瘦的瓜子脸,露出小酒窝微笑着一路走来,那眉清目秀的可爱样子更加惹人怜爱。
她来到我身边,撺起拳头,捶了捶我胸膛,笑着说:“嗯哼!不错呀,这身板。”
“嘻嘻,那是当然,天天都坚持锻炼呢!”
“小文子,嘻嘻……”
她狡猾的脸色一闪而过,我就知道肯定没好事,但还是翻着白眼,心甘情愿地猛点头。
“拜托,不要用这么奸诈的脸色来吓我啦,还有什么不能答应你的?”
“我几个好姐妹和我哥,也跟着来了哦,不要介意,嘻嘻……”
我强忍着吐血的内心,揣紧了怀里的礼物袋,还以微笑。
我安排得妥当完美的二人世界,就这样泡汤了,却只能无奈地挤着笑容,跟着一路闲逛起来……
整个下午,都是我抢着在摩肩接踵的人潮中,充当着她的护花使者,一路和她四处游走,吃吃喝喝,不亦乐乎。
直到傍晚,我才等来机会,偷偷唤着她放慢脚步,慢悠悠地一起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道,趁她闺蜜们不留意,我把装着精美手表的礼物袋,轻轻塞进她手上。
“哟哟,是别的姑娘不要你的的吧,才想起来送我?”她掩住羞涩,故意带着生气的表情地反问我。
“不……不是!我特意挑送给你的……”
“我……”
“嗯哼?我站到肚子都饿了耶!”她渐渐难掩高兴的期待之色,继续追问。
“天快黑了,我先回去吧,下次再约你……”
“你……”
“好吧,我们……”她紧揣着怀里的礼物袋,强挤出微笑欲言又止。
尴尬了好一会儿,她带着复杂的心情又问:“我们是好朋友……是吧?”
我看着她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男子,默默点了点头。
我强忍着微笑,缓缓抬起头看着她。
那一刻的夕阳余晖,映红了她的俏丽容颜, 她羞涩掩面,仅上扬起嘴角一抹浅笑,转过身离我而去……
多年以后,当我再次在黄昏时分,踏过那段印有和她足迹的道路,再次忆起那天……
她一直在等……
一直等着那个筹措不前的傻小子,向她表露心里的爱意。
但那天,当我看到他给她数年的宠溺神情,竟自卑得败下阵来……
最后,我才发现,原来放弃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竟会如此困难,那痛彻心扉的感觉,日夜思念的追悔,是一生不愿再提起的回忆……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会回到那天,在日落的见证下,鼓起勇气向她道出,那时藏在心底三年的一句话,轻微的、痴心的一句。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