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坐车回凯里时候,同车的是我一位多年未见的同学。
我举着手中的车票在锁定桌位号。走近时,她喊出了我的名字。
前次见她,好像还是好几年前的高中。
她扶了扶眼睛框,一路低着头,在走出他们班的教室时,猛抬头撞见我,跟我打着招呼——喊我名字,报以腼腆。
相视一笑。
当时我在五楼,她是L班,在四楼。
我记不清那一天是基于什么原因要下楼了。那一次,竟成了印象中的最后一个照面。
阔别的9年之后,眼前的她,依如从前。
她还是飘飘长发,脑后绾着很随意的马尾辫。红白相间的运动外套与牛仔裤,搭配恰如其分。只不过,鼻梁间的镜框,似乎换了模样。
话题,不知从何处开始。只能回忆生命中的某段交集——数落同窗季节,老师的“恶毒”与种种不好。被喊去给S老师充当“宅急送”啦,因为数学做错简单的题目,被她用竹棍打手心啦。早上刚考完试,没想大中午被喊去帮她批改其他的同学的考卷,并在下午上课铃响后一路飞奔,从她家赶到教室,反倒挨了一顿臭骂啦。
我还提及,小学三年级时,被L老师惩罚背课文。上午放学并整个中午,饿着肚子,留在教室背课文没能回家吃饭,而内容是课文《翠鸟》的某几个段落。可气的是,那老师居然端着一碗饭转即回到教室门口,搬过凳子上伸长着腿,箕踞而坐,那时候想哭的心都有了。初一时,我们所在的那所中学有一次要举行全校作文比赛。语文老师提议班上作文写得好的同学参加,因小学即是同学,我对她的文采有所知悉,便撺掇提名她的名字。我印象很深,名字报上去的时候,她还傲娇的,使劲朝我瞪了我几眼。
虽然不是前后桌位,但她在我的前桌不远。
直到看了台湾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才惊觉,剧情的相似之处。
不知不觉,就在同一个车厢内,比邻聊天,回忆往事,她一阵“哦,是么?有么?”接着掩着嘴,释怀的笑。
就在国庆那几天放假,我跑去我所曾就读的小学,漫步操场,走进曾经的一年级、四年级的教室,戴上红领巾,耐人寻味的照了几张相片。
原来,12年后,故地重游,心绪是另一番况慨。少了一份被老师打手心、背课文罚站的不安,多了一份后知后觉的怀念。
汽车还是山峦起伏的二级公路上行驶,山路颠簸,让人昏昏欲睡,晃似如梦。
她时而望望窗外,凝神倒退的街景。气氛在倒带。
临转过头,突兀的问着我:“你什么时候结婚?”
“啊?!”
我惊诧于她这样的问法。
“还在找女朋友呢······”我在回复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明显变弱。
“你呢?”我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不过,自始至终,这简单的一句话还是开不了口。
交谈得知,她就在黔东南的某个县,如今是医务工作者。
然后便是一些无关轻重的话题。
夜幕降临。
唯有那影影绰绰,渐行渐远的背影。
不知可否趁灯火阑珊,锦书迢递,并再续相遇相识的前缘?
可是我当时并没有向她开口,索要她的手机号码。
也罢。
小说中有这么一句话:“世间的一切都是不完美的,只有不完美才能给我们带来完美的享受。”
联系至此,淡漠的叹惋,难以名状。
我会记得,生命中的某段历程,我曾经喜欢过你。
也记得席慕容的《七里香》如此款款深情:
在绿树白花的篱前
曾那样轻易地挥手道别
而沧桑了二十年后
我们的魂魄却夜夜归来
微风拂过时
便化作满园的郁香
青春,是一纸被妄弃,未及寄出的明信片。任故事,涂抹上或明或暗的意象和角色;波澜不惊,只能没心没肺的生长着,纠缠如枝桠、如命运的曲线。
而我,只剩抽屉里与此同名,JAY《七里香》那张老旧的卡带唱片,我的中学校服,我的那些年。
“秋刀鱼的滋味,猫跟你都想了解。”
她在某县的高速公路入口提前下车,我提出帮她提行李,她笑而婉拒。
而单曲在循环。
静止的青春,随风,慢慢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