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总有一些无可奈何。
去年暑假,是我最后一次见奶奶,当时被病痛折磨的奶奶已瘦骨如柴,不能下地。听到医生宣判死刑的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奶奶。心里慢慢明白,原来奶奶的离开,已是定局,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会是什么?
我没有想到17年竟是奶奶过的最后一个年,没有想到18年伊始奶奶会挥手向我告别,也没有想到在我返校后平淡如水的四个月里,奶奶竟度日如年般的活着。我不知道人快离开之际,究竟会怎样回忆自己的一生,会怎样与自己的亲人挥手告别。
可是,这一天还是来了,是那么的让人猝不及防。深夜两点,我被妈妈叫醒,得知奶奶去世的消息后,我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一切就是真的,眼前慢慢浮现出那些和奶奶有关的画面。
小时候的我总是隔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回老家,一路上伴着清风,和着鸟鸣,兴致勃勃的来到奶奶家。每当这个时候,奶奶总是先给我们一个慈祥的笑容,然后开始张罗着做午饭,紧接着把家里的牛奶,饼干都拿出来给我吃。午饭过后,再塞给我几块钱,让我自己去小卖铺买好吃的。 黄昏时分,我们该走了,奶奶总是塞一些方便面,牛奶到我们的包包里,而我总嫌麻烦,说家里都有根本不需要。
我终究拗不过奶奶,手里仍然紧紧抱着这些东西。车子已缓缓移动,我回头看了看奶奶,她依旧在那,依旧是翘首盼望的身影。
我想人活着,终究是离不开背影的。要么目送着别人离开,要么自己的背影被别人凝望!
在这个世界里,活着的人也许只有在失去一些东西的时候,才会真正成长起来!
我一直以为回老家看奶奶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殊不知,奶奶病倒以后,每次离开再没有她翘首期盼的身影。
而我的回首一望,除了满满的回忆,只剩一地的无可奈何。
邻里都说奶奶这辈子活的好,儿子们个个孝顺,可我觉得子女再孝顺,也很难还清父母的恩情。人越老,便愈加孤独。老人想要的也许只是儿女简单的陪伴,却渐渐变成了一种奢侈。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奶奶的儿女们终于有了自己温馨的小家,但和奶奶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每年大年初四,是我们给爷爷奶奶拜年的日子。今年的我,却希望这一天来的迟点,再迟点。我无法想象屋子里没有奶奶的身影会是怎样的一种凄凉,也无法面对一家人本来应该其乐融融的时候却少了一个人的哀伤。
屋子里少了原来的生气,多了几分冷清,我还是不知道照片里的奶奶究竟去了哪里?那般清晰的面庞,竟已成为过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柜子上的毛巾,处处都是奶奶的痕迹。我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关上门,悄悄地走了出来。
两个相爱的人,也许留下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他带着两人的美好回忆,却过着独自一个人的凄冷时光,凄凄惨惨戚戚。84岁高龄的爷爷,拄着拐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走累了便坐下来,看看窗外,不知他是否也在想念着远方的奶奶?不知他是否还记得那些和奶奶拌嘴的日子?
其实,相机是一个好东西,它可以帮你记录一些事情,一些你不经触碰很难想起的事情。
每一张全家福,都折射出那个时候相聚在一起的温馨,只是世上很难有一如既往的圆满,总有一些人要走,总有一些人要来。
正如老爸所说,全家福永远都全不了,这张在当时应该算是咱们家最全的啦!(老爸老妈结婚的时候拍的一张照片,爷爷奶奶坐在中间,后边是奶奶的五个儿子,三个儿子已成家,老爸排行老三,当时还没有我们这些孙子辈)
后来的我们,渐渐掩藏起奶奶离开的伤痛,重新开始了平凡的生活。只是在某个寂静的夜晚,久久凝视着那张“残缺”的全家福,我不禁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