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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杨,楚烟,应是恬然,悦然,相依相伴,却是望断秋水,烟云消散。
一.
福来客栈,熙熙攘攘,嘈杂着杯盏的恣意碰撞,划拳掀起来的阵阵狂笑怒骂声鼓动着耳膜,小二阿乐扯着嗓门和旋风腿飞驰在大堂里,额头的汗晶莹着冒出来,春天的暖阳灌上去,到处盈满亮闪闪的光。
“红烧肉一份烧酒五两了啊”
“哎,来了来了,您几位再来点儿什么吗?”
“哟,六爷来啦,快里面坐里面坐!”
掌柜的姓刘,吊眼眉塌鼻梁,一副凶相,这人也是雷厉风行,从来没见他低眉顺眼地陪过笑脸,没有一点掌柜的职业操守。巷子里的娃娃都知道,刘掌柜别名大绷脸,说他是苍山的土匪头子落了草也有人信。此刻他正心不在焉地撩拨着大算盘看他那本快要翻烂的《武林外史》。
四月,众生喧哗,西陶城里,到处都是火一般的激情和欢闹,“冰糖葫芦甜又甜,娃娃吃了赛神仙”,几个半人高的孩童一袭春衣,叫喳喳着环绕在兜卖冰糖葫芦的笑呵呵的老爷爷身边,“大的大的,我要那串儿”“不行我要那个!”
忽然城门那头远远地传来一阵喧闹声,阿乐放好一碟花生豆,一边擦着汗津津的脑门子,一边从客栈门口探出脑袋,“咋啦咋啦,出什么幺蛾子了?”
远远的,好像走来一队人,歪歪扭扭的。
门口卖豆腐的蔡婶儿正目不转睛地支着脑袋张望,没注意到大黄又凑过来舔着她袖口上掉落的豆腐渣,
“哎呦不晓得啊,那是些啥人,怕是又有逃荒的跑进来了吧?”
西陶位置好,地界儿大,周围缀着几个零零散散的小庄子,再远就是村里人大片大片的庄稼地,出城去看,刚种上的秧苗,绿油油的。
今年搅了龙王爷,风不调雨不顺,关外还闹了蝗灾,凶狠得很,春种时节吃不饱,近来跑到西陶的庄稼人越来越多。“逃蝗”逃得人七零八落,倒是把个西陶城热闹了一阵子。庄稼人老实,不会搞些偷鸡摸狗的名堂儿,来了这城里也靠自己一把子苦力气混口饭吃。西陶人也心善,遇着孤寡,给口饭吃给口汤喝不在话下。
后厨里帮忙的小楚哥儿就是逃荒来的,家里大大小小十来张口,大了的都自己跑出来找饭吃。来到福来客栈的时候瘦得劲头巴脑的,就剩一把子骨头架了,刘大绷脸人凶心善,路见不平一声吼,收留了这个小鬼。
庄户人家出来的倒也勤快麻利,肯吃苦,小身板儿恢复一些,劈柴烧水就样样不落了。
阿乐被刘大绷脸的破锣嗓子吼回去,“看什么看,买卖不做了吗?!给六爷看茶!”阿乐习以为常,摆摆脑袋笑呵呵地跑回去,茶壶氤氲的热气又烘了他一脑门。
远处迤迤逦逦走来一队商人,马铃铛丁零当啷,马身上驮着些奇奇怪怪的货物。街上的行人货郎纷纷驻足,这队人马是个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