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惶恐的按摩体验
看到一篇写骨妹的文章,突然想到2024一次旅游的途中和朋友们的第一次按摩体验。
凌晨城区的街头,出租车填满了所有的车道,我们走过了天桥,地图显示距离目的地1公里,愣是绕了很远的路,到达之后却被拒之门外。前台告知我们夜场的所有时间段都全部爆满,我们这才发现,这里的新式按摩原来这么时兴,这么热门。我们不想死心,马上搜索了附近的相关店面,盲订了一家会所,包自助餐。
我想,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话,我大概还没走到大厅就夹着尾巴逃走了吧!在昏暗的被大理石和水晶包裹着的大厅,接待的姑娘穿着新式旗袍腰挺得板直,为我们讲解套餐的规则,以及询问是否需要一些附加的项目。我们大眼瞪小眼,最终敲定了一个最简约的套餐。随后,我们客客气气地脱了鞋,眼盯着鞋子被安插上编码规规矩矩地置放在沙发旁边。这时候来了位壮男帮我们提鞋,这让我们感到很不好意思,甚至有些窘迫。
我们随着漂亮姑娘穿行了一段路,趿拉着拖鞋上了电梯,紧随着进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和那姑娘是熟识的,他双眼熟练地扫描着她全身上下,不紧不慢地说着些戏谑的话。我和朋友们躲在后头,动都不敢动,只能不安地眉来眼去,想来十分搞笑。
电梯门一开,刺鼻的香水和迅猛的冷气砸着我们麻木的脑袋,凌晨一点,我们的害怕还是比疲累多。我们穿过了一个发着蓝光的昏暗大厅,厅中央大得像游泳池的室内喷泉,主位立着一座一层楼高的雕像,好似是一位忧郁的女神,看不清楚,只有那高跟鞋接触反光玻璃瓷砖的KIKI声清晰地引领着我们。我想到了电影里的某些情节,开始想象一些或虚有的情节,穿行了一段路,好似打开了几层门,终于来到了内部。
房间里依旧昏暗,环顾了一周,该有的什么都有,其余的什么也看不清。姑娘帮我们从壁橱里拿出宽松的衣服让我们换上。我来到黑色玻璃面铺满的更衣室,想探一探墙的背后,最后也终究什么都看不见。——来都来了。按照流程换上,躺平。
过了一会,来了三个壮男,嬉笑着推推拉拉打开了虚掩的房门,他们倏地并列成一排,每人手上都端着洗脚盆和一些用品,朋友被吓得反手关上了门,稍反应后探着半个脑袋把他们打发走了。我们打电话跟前台说要女生服务,前台说没有,后来又说要等很久,我们说行。但过没一会,就有三个四五十岁的阿姨过来了,她们笑眯眯地,眼角纹拉到了耳后,我们慢慢卸下心防。看着她们,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中一股酸涩。
去一个地方按摩、洗脚的话,聊天好似也是服务的一部分,于是她们一次都没有让话落过地,我们也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话以及一些漂亮话,气氛开始一派祥和。给我按摩的是一位微胖的嬢嬢,我叫她姐,她非常开心,把我当个孩子,又跟我说起她的境遇。
她问我从哪里过来的,我说潮汕。她惊喜地说她知道潮汕,年轻的时候在广东打过工,度过美好的一段时间,而那个时候陪在身边的那个人还在。她说她很怀念夜市,人们推着小餐车在街边爆炒着热气腾腾的粉,那一碗粉那个人也经常做给她吃,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我没敢问,她也没有再往下说。她只是说后来每次想念那个味道的时候,总会学着去复刻,但那个味道永远都不存在了,那碗根根分明、成色漂亮的炒米粉……来!拉个背!
她说我的肩颈好僵硬,需要多休息多找人帮忙按按。她又说我的筋骨很柔软,问我是不是学舞蹈的,我笑着说不是却又不想让她觉得无趣,马上又找补了一句说的确曾经有学过。——对咯!我就说嘛!在帮我加泡脚水之余她还说她很想喝广东凉茶,在这边永远都不会见到。我感到有些难过又开始想或虚无的故事情节,揣测着某些不幸和那些暗自较量的陈年往事,可是她分明是笑着说的,只有那丝哀愁藏在了眼角的深处。
我第一次觉得和陌生人聊天是一件很丰富的事情,我只恨自己在很多时刻都不知道怎么延续话题,也因为太过容易感同身受而比别人提前感知到难过遂而说不出话来。恍惚间时间过得特别快,按摩的一套流程下来总有些意犹未尽,可能是我筋骨太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可能是我太专注在听这件事上了,所以对自己身体的感知一无所获,但总算不是悻悻而归。
那个人应该是她爱的人吧!或许是爱情,或许是亲情,或许是友情,无论是什么感情都是出自纯粹且美好的人啊!存在着的人总归要替离开的那一部分用力感受,拼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