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沉静,微风拂过庭前的落叶,月光映在杯中,泛起淡淡的微光。我独坐窗前,手中一杯清酒,案上一卷旧诗,翻开,竟是杜甫的那句:“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
心头忽然一颤,仿佛透过这句诗,看见一个才华横溢的身影,在长安灯火下飞笔疾书,在黄河之畔放浪高歌,又在风雨飘摇的世道中,举杯对月,独自叹息。
千首诗歌换来什么?不过是命运的一场漂泊,一杯薄酒,一生飘零。
“敏捷诗千首”——诗才敏捷,落笔如风,他一挥而就,千篇锦绣。诗人之才,仿佛天赐,写风花雪月,写壮志豪情,写家国天下,写人生沉浮。可这千首诗,终究能换来什么?
李白的诗如流星,一瞬璀璨,可最终却落得浪迹天涯,抱月入江;苏轼的词如长河,纵横千里,可终究在乌台诗案后,独坐黄州;杜甫自己,满腔忠诚,字字悲怆,千篇诗文换不来盛世太平,唯有风雨漂泊。
世人只看见诗人的风华,却不知诗人的悲凉。那些写下千首诗的人,往往写尽了世间的情,却无人能真正读懂他们的心。
“飘零酒一杯。”这短短五字,却是诗人一生的写照。千首诗的才情,终究敌不过命运的无常,最终只能换得一杯浊酒,独自饮尽世间冷暖。
想当年,李白仗剑入长安,以为才华能换来功名,最终不过换得高力士脱靴的屈辱,只能笑叹“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苏轼意气风发,心忧天下,却一次次被贬,流放海南,夜半对月,唯有“老夫聊发少年狂”。
他们一生写尽风华,最终却只能在寂寞里对影成三人,借酒消愁,借醉忘忧。可酒再烈,能抵挡世道不公?酒再暖,能消融人情冷漠?
一杯酒下肚,满腔才情化作长叹。诗人终究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片落叶,随风飘零,无处归舟。
“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这是杜甫写给诗人王昌龄的诗句。王昌龄七绝称霸盛唐,才华横溢,却被贬龙标,落得飘零一生。杜甫感怀故友,写下这句诗,既是惋惜,也是自伤——这不只是王昌龄的命运,更是所有诗人的命运。
——他们才华横溢,却生不逢时;
——他们满腹锦绣,却换不来安稳人生;
——他们一生奔波,最终只能在冷风中举杯独酌。
多少才情,抵不过世道的凉薄;多少诗篇,最终不过换来一杯寂寞的酒。
夜色深沉,杯中酒已凉。我轻轻合上诗卷,心中却仍被这八个字萦绕。
千年前,杜甫写下这句诗,叹王昌龄的才华被埋没,叹自己的一生漂泊;千年后,这句诗依然适用于多少怀才不遇的人——他们满腔才情,却难逃世道无情,他们挥毫写尽人间百态,却无人知晓他们心中的风霜。
可即便如此,诗人依然会写,仍有人愿意落笔惊风雨,仍有人愿意提笔诉衷肠。即便最终的命运不过是“飘零酒一杯”,他们仍愿意用诗歌,照亮这漫长而孤独的旅途。
这一杯酒,敬风雨飘零的才子,
这一首诗,敬永不低头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