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

那是网友在等车时随意拍下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黄沙与柏油交接的路口,柏油路空旷旷笔直的通向远方。短短的一截黄沙路在画面的边缘戛然而止。而我的思绪却沿着那半截砂石路绵延而去,回到了那个曾经的家乡。

那是一个叫花园的地方。几十户民居依山坡而建,每家都有很大的院子,院子不是砖砌的,多是榆树樱桃修剪整齐的树篱笆,其中间或几株高大的老杏。院子里除了整齐的菜园,更多的就是各样果树。我们的家就在那里。

打开木质的院门,迎面是一片略显倾斜的菜地,十几棵果树错落其中。穿过菜园,正对着的是三间老屋,土坯墙,石棉瓦的屋顶,窗明几净。正午的阳光暖暖地照着,两只白色的蝴蝶翩翩飞过。小贝贝慵懒地嗮着太阳。

正是初春时节,枝头鼓胀着芽苞,草色萌绿,不远的山里飘来缕缕松香。出了院门,沿胡同向南的山脚下,有一口井,井水甘甜,这里的人都来这里挑水吃。这口井,原是一个山泉,名字很好听,叫棒槌泉。用水泥管围了起来,丈八深,水在豁口处流出来,冬夏不断不断。

过了不久,杏树开花了,樱桃开了,紧接着海棠李子梨花次第开放。粉如霞,白似雪,海棠洁白的花瓣上点着一抹粉红。花园,真的是名副其实,整个山坡变成了花的海洋。那段日子很艰辛,如今回想起来却满满的都是不可企及的幸福。

春节后我和爱人离开家,开始了在外打拼的日子。母亲抱抱着儿子送我们到路口,孩子还小,不能跟着我们。任由我们眼泪流淌,依旧咿咿呀呀,万分好奇。看着我们上车,还乖巧的挥手再见。三年之后,我们接走了孩子,走了很远妈妈还站在那个路口张望。

在外的日子总是想起家,想那里的山,那里的树,那口清亮亮的泉水,想那座老房子,想那里的爸妈。每逢年节,爸妈就早早的打来电话,嘱咐我们早点回去。儿子喊着,回家喽!苦了累了,我最想的就是回家。下了车爸妈一准已经等在路口了。

那年矿区动迁。昔日热闹的矿区,被拆得千疮百孔,只剩下那个荒芜的路口。母亲去世以后,我沿着那个路口,去了老房子,路已经没了,全是庄稼。门窗早被拆掉,远看去黑洞洞的。残破的土墙上还残留一张福字。我久久的站在那里,模糊中仿佛看见妈妈忙碌的身影......

而今那路口还在,但是我知道今生再也回不到那个曾经的家了。常回家看看已经成了我泪水滂沱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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