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路平
如果可以，一个眼神
童年的重要性对一个人一生纯度的影响，其实不单单是快乐就行那么简单的定义，它是很多人性的启蒙，幼小的身体可以看成是一个载体，小时候播下的种会扎根，在以后风雨浇灌的生活里，或早或晚的冒出来，是好是坏都得冒出来。你的人生第一课是“帮助别人我很快乐”那将来无论社会需要你戴的面具多冷漠，在夜深人静时候你也会向那位需要你帮忙的人伸手，如果你的第一课是“吸烟很舒服并且不会受到惩罚”那么在青春叛逆期或者第一次开始面临承受不住的压力时候，你就可能得向我喊一声“烟师兄”，不用你恭敬的点三根拜我。
奇葩的是我第一课学的是爱情言情小说。看来上苍注定要我接取这辈子拯救迷途姑娘的任务，这真的是让我欲拒还迎。记得那时候才上小学放暑假，在深圳小地摊前买书的时候，后来“功夫”片段的骨骼惊奇、练武奇才对白还没出现，不然我很可能被一个怪老头物色成为“绝世卖黄书的”。我看着言情书封面的动漫人物跟旁边叔叔买的不穿衣服阿姨身材有点像我就觉得应该挺好看。捧着宝贝回家精神抖擞翻开书的时候，看见目录一行行“我的暗恋女生”、“花美男养成记”，嗯，不明觉厉！其中很多内容我已经挡不住岁月都忘了，只记得当时的感觉跟后来第一次看成人书时候相似，脸红心跳，附带着情商陡然拔高，躲过了后来流行的直男癌。
后来我就发现我每天心里都像猫挠，迫切需要一场懵懂的“初恋”来验证我的学习成果。那时候流行非主流忘了爱和小纸条，在那大气氛里，有的同学早熟的老师家长都震惊，包括我，五年级我就拉直刘海遮着眼拍着大头贴。
我住的小院里有两个伙伴，joe俊跟杀马特小辉，别问我joe什么意思，我真的不懂。小辉用现在的话形容就是颜值担当，joe就是气质富二代，而我只是刚巧和他们住在一起，所以我们合称三少（放在当下应该会叫TF三包姨），我们在班里简直是万众瞩目，不管是合唱“你是电你是光”还是搞体育活动都是显摆在前，于是理所当然的三大班花归了我们。班花的带头人也是我们六个的带头人，一个五年级我就觉得早已熟透了的姑娘，这里就喊她“大大”吧。当时这姑娘就挺厉害，原本两个小学生一起玩多纯洁一事儿，但到了她身上就能硬生生被家长看出来这两个小孩有什么问题，导致我们后来都转到地下活动。之所以她是带头人，还因为这姑娘特别能鼓捣活动，要么一起去野草地坐坐，要么一起去戏院玩玩游戏，现在想想也真是感谢她，业界良心，既能跟初恋见面又不用花零花钱。二姑娘是刁蛮学霸，喊她“霸蛮”同学吧，我这20年有且只有一次扇姑娘的事件就是她，当时她的刁蛮全班出了名，没人敢惹。一次搞卫生不小心扫了一下她鞋还是怎地，她就开始先声夺人，喷的我差点出现幻觉，正义使然为民除害的我怎么能忍当下还口，具体细节我忘了，只记得慢慢发展成了互扇，一人扇对方一巴掌，也不躲，被扇完就使出吃奶的劲扇回去，谁先开始谁先扇完也不记得了，所以到底正义有没有吃了亏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当时她坚强的愤然离去，留下我一个人害怕，怕她会喊来村里出了名厉害的她奶奶。二姑娘中学以后就了无音讯，如果你能看到，我想真诚道个歉，毕竟那时候我还不懂怜香惜玉对解决单身多重要。该说说三姑娘了，也就是我的“初恋”，丽红同学，一个外冷内热的姑娘，我都诧异我的眼光，每段感情都能找个后来成为黑马的姑娘，之所以说是后来，是因为那时虽然保值度还行但没什么热度的女生，这可能跟她外冷的性格有关，本来大家就腼腆你还绷着只能创造出一段段的暗恋，但不知道是我学的言情有用还是三少形象有用，最后还是被我拿下，跟贴标签一样划分，这人我的了。那时候我们三队人马joe跟大大在一起有着带头跟榜样作用，小辉跟霸蛮在一起明面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毕业时候他拿出一塑料袋的情书我就震惊了，二姑娘还能这么温柔？好可怕。前面两对都好像煞有其事一样“爱着”，就我跟丽红应该是最莫名其妙的一对，因为我们纸条上百般你来我往“你是我的唯一”，下课却当对方如同是陌生人，有时候被同学瞥见的纸条还要故意说不是传给她，宁愿看着她难过也得保持距离。所有同学好像都知道她跟我有关系，所有同学好像又都看不懂怎么回事。现在想想，可能那么小的我们对于“谈恋爱”都是抗拒又吸引，想睡个觉旁边又有只猫一直挠你痒痒。可是这么拉锯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急姑娘也急，情急之下我们创造了安全又可行的办法，就是想对方时候给对方一个眼神。后来无论老师板书或者弯腰捡粉笔，还是早操转体运动，无论下课走廊放学路上，还是你在学霸位我在学渣位，我们都能默契无死角的对视上，这种对视，不是一眼就过，而是可能久到半分钟、一分钟、两分钟，每次对视完我就和她不约而同的脸红,心里有只波浪鼓摇个咚咚咚，又像刚刚大爱一场般畅快，然后期待着下一次重逢。现在回味起这事应该能算是我这辈子最初的浪漫。
我对初恋的印象，停留在了她动人的眉目，乌黑发亮的眼神里有我深夜独自奔跑一公里没有夜灯的路去见她，有我第一次牵她手差点忘了再不呼吸就会窒息的窘迫样。现在千疮百孔的我们，他对你好点，你就想着是不是可以在一起了，她给你一个吻你就想着接下来是不是该开房了，在贪得无厌的情感路上，走的越来越远，丢的却越来越多。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下一个遇见的人都能让我们像再次初恋一样，对方报以一个微笑就能独自半夜回味；如果可以，让我们忘掉身体的欲望，忘掉物质的匹配，忘掉过往的不甘，满足于一个个醉人的初见，再像个孩子去谈谈爱情。如果可以，给我一个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