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源源不断地送进宫里,南鸢很快掌握了朝堂的动向,更何况南珏昏庸愚蠢,所以对她来说干掉南珏简直轻而易举。
风云变幻,不过十日,怜沐星与南鸢联合,以摧拉枯朽之势将南国搅得天翻地覆,南珏再愚蠢昏庸也感受到了危机。
他们的新皇坐在那把龙椅上气得颤抖脸颊发红,而底下的臣子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却也没有多少敬畏,至多不过是有些害怕南珏接下来的举动。
果然,南珏开始一一点名,“户部,告诉朕国库里还有多少钱?”
“禀陛下,国库收入主要来源于盐铁、农务、航运,但……”户部尚书话还没说完,便被南珏的怒吼打断,“朕问的是国库里还有多少钱!不是问你它从哪里来!”
户部尚书怔愣了一下,回过神后更觉这个皇帝着实是糊涂,他沉吟片刻,低声回道:“国库空虚,几乎没钱。”
“什么?怎会没钱?”南珏震怒,急问道。
“陛下不用着急,江湖组织虽分走了盐铁和航运的来源,今年农民的收成也不好,但好在公主已经差人去将盐铁和航运把控住了。先帝去世,陛下……还未熟知政务,江湖乃至朝堂上奸人霍乱南国,这才……”
南珏厌恶听到这些又长又臭的朝臣之言,紧蹙着眉头让户部尚书闭了嘴。
沉默片刻,他将眼光投向安覃,“安将军,听说那个野女人去军营里巡视了是吗?”
这个野女人自然说的是南鸢,安覃答道:“是,公主前日去军营里巡视了。”
“一个女人而已,竟敢背着朕出宫!”
这时礼部尚书出来说话了,“陛下,公主虽属后宫,但妃子们都有外出的自由,公主更有这个权力,更何况公主是为南国前程奔忙,陛下自当体谅!”
谏言侍郎也附和,“是啊!陛下还未熟悉朝堂政务,需一个人辅佐,请陛下准许公主垂帘听政,好给南国一个未来!”
“臣附议!”声音哗啦啦地响起,大殿内跪满了朝臣。
南珏愣了一下,随即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猛地拍椅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朕不是三岁小儿,用不着那个野女人来垂帘听政,你们这是在将南家的江山送到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手里!”
“陛下,可南国目前需要公主啊!”
“是啊!陛下!”
“为了南国,陛下就同意吧!”
“公主是忠心为南国啊!”
“陛下让公主听政,也能更快熟悉朝政不是吗?”
谏言四起,南珏指着他的朝臣气得浑身发抖,不由得怒吼,“你你们,你们休想!”他第一次觉得下面跪着看似臣服他的人,和他的位置调换了,他才是臣服于他们的那一个。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妙,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
“来人!”
一声令下,禁卫军进了大殿,张骞抱拳跪地,“臣在!”
“给朕杀了这些叛徒!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张骞猛地抬头看着他,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怔愣片刻,依旧跪着未起身,但声音却铿锵有力,毫无惧意地说道:“陛下,民为水,朝臣为船,君为船上之人,若是无船,水便会淹没吞噬人的。望陛下三思!”
南珏要杀了朝堂上所有的人,开什么玩笑,他张骞若真依言将这朝堂上的人斩个干干净净,杀个血流成河,那他还是个忠臣良将吗?
“你你!就连你也敢忤逆朕,好,好,好得很!既然你不杀他们,那朕就先杀了你!”南珏说着便从台阶上走下来,抽了张骞腰上的剑,径直向他的脖子挥去。
张骞没料到,一下怔愣住了,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挥向他的剑,竟未躲开。眼看剑就要抹上脖子,说时迟那时快,一颗珍珠弹飞驰而来将剑弹开,清脆一声响,南珏竟是被这力道向后退去,险些站不稳。
原本惊心动魄的一幕让众人顿时松了口气,反应过来皆朝南鸢跪拜,“参见公主殿下!”
“平身。”南鸢径直走到那把龙椅上坐下,众人心里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两个侍女去扶着还未醒过神的南珏,看似服侍却用暗劲钳制住了他。
南珏恼怒地看着坐上他位置的那个女人,怒从心出,大力地甩开扶着他的侍女,却未成功,面子和威严散落一地,他更是气得青筋爆胀,“南鸢!你敢!”
南鸢并未理会他,只说:“陛下想来是累了,扶他去后宫歇着吧!”
“是,公主!”
“不不!南鸢,你别想夺走我的位置,我才是南国的皇!”南珏看着一脸淡定坐在龙椅上的女人还有一起沉默的朝臣,心里突然涌出极大的恐惧,像是潮水一样瞬间将他吞灭。
南鸢抬手制止了要将南珏带走的侍女,她原本想给他一个体面的,但既然他不要,那她就只好改变主意了。
南珏竟因她的制止感动得要落泪来,心里的紧绷忽而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他只觉得眼前昏暗直想晕过去,希望这是他酒喝多了做的一个梦。
因为南鸢站起来,对着一众朝臣说道:“你们希望南国的皇帝像他这样吗?整日沉溺于酒色中,荒废政务,不察民情,不听谏言,不思进取,不为民为国!!!这样的皇帝你们要吗?”她一字一句地数着南珏的缺点,一字一句地问着这些朝臣,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化作一把利剑狠狠地插进朝臣的心里,直流血。
朝臣沉默了……
许久,安覃打破了这沉默,“臣,不想葬送南国!臣恳请公主殿下亲政!”
一人打破,瞬时便风气云涌,忠于国爱于民的人都勇敢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南鸢嘴角微微勾起笑来,魅惑中难掩君王霸气,而南珏在这推崇的声浪和南鸢的笑里瘫坐在地,软成一团,了无生机。
他忽而冲上去,想要扑倒南鸢,却被张骞擒住。他看向那个站在殿上的女人,意在请示她怎么做。
南鸢睨了一眼那个狠狠地瞪着她,恨不能将她吃掉的人,红唇轻启,说道:“陛下受伤了,精神有些不正常,带回寝宫好生安置吧!莫让他乱走,小心伤到了自己。”
“是。”南珏被拖了下去,却还不甘心地扯着嗓子喊:“南鸢!你敢篡夺朕的江山,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南鸢并未理会他,只是坐下,撑着脑袋说道:“继续说正事吧!户部尚书,回报一下收拢盐铁和航运的事。”
众人还未从这天翻地覆的瞬息改变中回过神来,有些惘然迷茫,户部尚书更是如此,但被一提醒赶紧回了话。直到听到南鸢说:“继续跟进,本宫要在三日后得到结果。”户部尚书还有些恍然,像是做梦一样。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感受。
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究竟对不对,但是今天若是不这么选恐怕就会成为南珏的刀下亡魂了。但是这样选……让一个女人来做新皇,这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思来想去,最后只能以都是为国为民这样的理由来宽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