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还是小阳春的温度,可今天却猛地降温了。天阴沉着,将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和好友们进山了。坐在车里,暖风开的足足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恍惚间薛家寨就到眼前了。刚下车,刺骨的穿山风就将全身惯透了,冷的打了几个寒战。背好背包,踏上了进山的石阶。山呈现冬日北方固有的苍凉和萧条,但好像这萧条也是那样的静谧和高深。漫山的树木都叶子落尽,只剩下树木原本的姿态,就像人,没有任何修饰打扮,素面朝天。在有绿叶修饰的季节里,你可能不太会注意树木的身姿,因为绿叶会分散大部分的视线。此时仔细端详这些树木,它们竟然是这样的姿态万千。有的“龙生九子”,九枝向天;有的一枝顾盼,搔首弄姿;有的虬枝盘旋,蛇行缠绕…不管何种姿态,都是静静地立在山间,固守着脚下的土地。
一路走着,眼里只顾着和这些衰草枯杨交谈,头顶却飘起了雪花。大家喊着“下雪了”,就在喊声中,雪花就从刚看到的星星点点的飘落变成了密集的飘洒。懂行的人说山里就是这样,春夏秋见云就是雨,冬日里有云就是雪,而且会一刹那就是雪花飘洒,不似前塬地区,下一场雪要从榛榛雪到鹅毛大雪需要一天多的酝酿。雪花沸沸扬扬的飘洒着,天更阴沉的厉害了。远看,象鼻山此刻被飞雪笼罩着,朦朦胧胧的像是要入睡一般。照金独有的山态里,各个山体都含羞带俏,犹如久别的恋人重逢一般的将这雪花涌入怀中。雪花也好像怕人们看到它们约会吧,更是下的密集,将能见度降到最低。
走在山里的石阶上,头顶雪花肆意的飘落着,远山近水都雾色朦胧,脚下的青石小路湿漉漉的,树木姿态万千的对雪花近接远迎着…心里忽然就空旷的如同这冬日的溪山,可以将所有的思维放空,不想任何人和事,就这样静静地走着,头上飘着雪,眼里远有山,近有树,身边有可以不说话就能交流的好友,惬意的都无法形容。
此刻的溪山,漫山的枯木上都是雪花朵朵,空气里雾气弥漫,山谷里溪水原本都青冰一片,现在冰上都是白雪一层,好似给冰面披上洁白的纱衣。山上不时有一大片的的冰瀑横梗在前进的山路上,冰清玉洁,冰棱如柱。这沉睡的水换了容颜后就让人惊艳无比,赶紧跑到跟前,站在这沉睡的水上,将它美美的拥吻…看山看水就如同看俊男美女,都是秀色可餐,都是养眼养心。人们看俊男美女大多数人都应该和我一样,就像看一道美丽的风景,只是欣赏,不会占有,就如同眼前这美丽的溪山胜景,不管它有多美,我来了,我看了,欣赏过了,我还是会回家。
北宋大画家范宽的《溪山行旅图》里,重山迭峰,雄深苍莽。巍峨高耸的山体,高山仰止,壮气夺人。山顶丛林茂盛,山谷深处一瀑如线,飞流百丈。山峰下巨岩突兀,林木挺直。画面前景溪水奔流,山径上一队运载货物的商旅缘溪行进,为幽静的山林增添了生气。人们赞誉他画山画骨更画魂”,赞他“得山之骨”使观者如闻水声、人声、骡马声…而今,我们站在这溪山行旅的故土上,却欣赏了范大师的《雪景寒林图》。山依然是重山迭峰,雄深苍莽,漫天雪花飞舞,山色空蒙,山谷深处的一线飞瀑却都变成了冰挂悬再在远山的山谷里,晶莹剔透,色白如玉。千年过后山峰下巨岩依旧突兀,林木依然挺直,画面里的溪水此刻都是沉睡的水,冰清玉洁的静止着,不知冰下是否激流依然。只是山径上没有了前进的商旅,多了踏山访雪的人。
人常说,冬至有雪,九九有雪。预示着这个冬天雨雪多,可以雪兆丰年。数九开始了,雪花如约而至,洋洋洒洒的飘落在溪山胜景里,恍惚里不知我们是画中人,还是眼前的山是画中山,就如同庄周梦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