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朋友一起吃饭聊天,他们都是单身,而我儿子都已经有五个月了。席间几乎是本能的,我不断地提起老婆孩子,讲述着生活的点点滴滴,似乎自从结婚以后,除了老婆孩子,世界已然不存在,只有老婆孩子还能证明我们是活在地球上。半开玩笑地朋友离开座位坐到了对面,因为他实在受不了我如此高调地秀恩爱。突然他问我:说实话,到底是结婚好还是单身好?有没有后悔结婚?我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头……
朋友一下子就不生气了,他似乎理解了我所有的秀恩爱,那可能就是对婚后苦逼生活的一种调剂,或者就是无奈生活里还能接受的一种乐观主义。无论如何,我的那一点头,让两个单身青年感受到了单身的优越感。
好吧,你们开心了,我要遭殃的。老婆看到这段话一定会很生气的……事实上,我的几乎每篇推送都要经过她老人家的审核……
其实,遇到类似的问题其实怎么回答都是对的,因为很难说一定是哪个好。去年刚结婚那会儿,小家伙儿还没影儿的时候,夫人就问过类似的话,让我说说单身好还是结婚好。那天,我一脸苦相地想要向夫人诉说我的苦闷的单身岁月,想说遇见夫人才结束了我漫长而单调的个人生活。我眼睛盯着夫人,郑重其事地,说,那时候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骑车一个人看电影,想去哪儿想都不想就去了,想什么就去做了,全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其实……可孤独了……当我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我却笑了,我跟夫人说,好像单身的时候没啥不好的嘛……
确实没啥不好的,想想那时候确实挺自由的,没觉得一定要结束单身生活,结束这漫长而无聊的苦闷岁月。事实上,自从认识了夫人,我就知道那种无牵无挂的单身岁月再也回不来了,来到武汉,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养孩子,为生活奔波,单身的日子逐渐幻化成一个遥远的回忆,有时候自己都怀疑那段岁月我究竟是享受还是煎熬。
倘若拿单身时的美好状态来跟结婚之后的各种艰难来比,那自然是前者胜出的。中国人似乎很懂得辩证法,懂得从两方面入手来看问题,我也不例外。单身的艰难之处,恐怕每个人都是深有体会的,毕竟每个人都会有比较寂寞空虚无聊或者无助的时候,那个时候就特别地需要有人来陪,也会有那么一些时刻,我们也会深深地明白有些东西只有异性才能带来。
一个人的生活会带来很多不愉快,比如说无论我多晚回到家,连一碗冷饭都未必会有,除非我早有预备。落寞时,不太有人会及时来到你身边,生病时只能硬扛,这些其实都是小问题,关键是在夜晚,在那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我的眼睛盯着不远处,辗转反侧,怕黑怕得要命。就在那样的害怕里,我慢慢睡着。我在漫长的夜里就曾无数次地幻想过我将来的妻子的模样,我会用无尽地想象力来描绘她的模样,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后来遇见了夫人,我才真的发现我想象中的微笑的样子,完全体现在了她的嘴角。
我相信单身一定会有寂寞与孤独的,那是很正常的,甚至还可以是很健康的。能够跟孤独和谐相处的人,一定也能跟人群和谐共存,甚至跟爱人和睦相爱。好的单身生活逃脱不了寂寞避免不了孤独,但一定不会是无聊的。很多人的单身生活是极其无聊的,他们自己都感到无聊,无所适从。倘若真是如此,恐怕即便进入婚姻,他们也未必真的能够摆脱无聊。孤独为一个人的灵魂提供了空间,好让它能够更勇敢地面对自己。而无聊就在于恐惧,害怕面对一个本该勇敢面对的自我。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做《享受不了孤独,就承担不了爱情》,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单身的诸多好处掩盖不了婚姻的诸多益处,我并不认为二者是对立的。所谓“后悔结婚”,当然是一句玩笑,也许偶尔也会成为一闪而过的念头。但想一想,婚姻带给人的幸福感并不是单身能够代替的。单身的时候觉得做饭实在是一种高级技术,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握的。而婚姻让我知道,只要愿意,每个人都有成为大厨的潜力。婚姻来临,孩子出世,一日三餐柴米油盐,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天在外,回到家里有碗面吃,那真的是无比的一种幸福。在琐碎繁重的日常里,你才知道什么叫做生活。突然想到,之前那漫长的独立,自己照顾自己的岁月,那仅仅是一种凑合。从生活里,品出了人生百味,每一味都让人无法忍受,合起来却可以让人幸福。这可能就是婚姻的魅力,更是真正生活的魅力。
每一个阶段都有他自己的故事,都有他自己的路。硬说哪一个更好,实在是有些舍本逐末。就像很多人都在追求年轻害怕老去,一提到“中年”,不是危机,就是油腻。原本多面的生活,被一些自以为智慧的人说成了平面,还得到了更多无知之士捧场,着实悲哀。一个不敢面对自己年老的人,很难说他有多珍惜自己的青春,就像一个为家庭不和而肝肠寸断的人,相比单身的时候也未必有多善待自己。
说到底,好与坏不是一种既定状态,能够爱惜自己单身岁月的人,才能享受美好的婚姻生活。一个觉得单身的时候好的人,才更加懂得婚姻的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