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想长大
长大是童话
童话里,有个家
家里还有他
可知道,长大后
童话变谎话
这是我不经意间,随口哼出的词,却无意间哼出了生活的现实。
小时候,我是最盼望长大的一个。家里兄弟姐妹三个,我是老大。一家五口人就靠不到五亩的盐碱地讨生活。原本家里还有一头老黄牛,在弟弟出生的时候因为超生罚了去。
为了生计爸爸外出打工,身高不到一米六瘦小的妈妈成了家里的老黄牛。妈妈一个人扛起家里家外所有的劳作,还要照顾我们姐弟三个。
那个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快快长大,至少可以帮妈妈操持家务。当6岁第一次在灶台边生火,煮好一锅粥的时候,即使手被蒸汽熏的又红又疼,还是开心的蹦跳着告诉妈妈我会做饭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三个都上了学。家里的负担更重了!后来实在负担不起,就把我们三个叫到一起,说总要有一个帮家里干活的。
弟弟最小又是唯一的男孩,无论如何是要读书的。而我是学校里年年拿第一个的那个,况且我实在不愿放弃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贪玩还不谙世事的妹妹说我不读书了,我去干活。
很快妹妹就辍学了,由于年龄小不能外出打工,就在村里的窑厂,从制砖的土里往外挑拣草。虽然下雨不用去干活,可风吹日晒一天不落。
仅仅一个月不到,再见妹妹,已经认不出那是我最亲爱的妹妹。皮肤变的又黑又红,哪来还有小姑娘的影子? 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内心更加坚定的盼着快快长大。
随着学历的增长,妹妹的工资也不断多起来,因为她要负担我所有的学费。直到大学毕业,妹妹也供到我大学毕业。从小到大,妹妹没有一句怨言,还总是炫耀的告诉别人她有个姐姐,在读大学,学习很好的。
终于,我毕业了。终于,我长大了。
我以为我可以好好工作,努力赚钱了。我以为我可以好好回报妹妹,不用让她那么辛苦了!我以为我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孝敬父母,让他们好好养老了!
然而我以为只是我以为。
第一份工作只是为了糊口,连房子都租不起,寄宿在朋友的出租房里。一边打扫卫生,一边泪水滴进洗抹布的水盆里。
当终于可以养活自己的时候,妹妹要嫁人了!那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农村小伙子,不善言辞却透着诚恳。虽然我还没有好好回报妹妹,但多一个人爱她,我是开心的。
几床被子一辆电瓶车,外加一些普通的家具就送走了妹妹。只是婚后的妹妹依然在打工,依然补贴家里。
妹妹婚后弟弟也辍学了!辍的很干脆,谁也没有商量就收拾东西回了家。他说爸爸身体不好,妈妈太累,自己以后结婚还要盖新房。他要自己努力为家庭分担。
可恨作为老大的我,却没有帮到家里半分。虽在城市里,却挣扎在养活自己的困顿里,连弟弟要开个小饭馆,都掏不出房租钱。
后来老家修公路,把不多的几亩地占去三分之一,一直劳作的父亲患了病,干不得重活。无奈下,妈妈和妹妹一起外出打工。这样,除了父亲,都有了一份额外收入,家里的日子算是有了起色。
经过几年的磨练与积累,我的工作也逐渐稳定下来。至少回家时可以给全家人买礼物,还可以给父母一笔孝心钱。又让爸爸做了小手术,给弟弟盖了婚房。
再后来,弟弟把弟妹娶回了家,我也遇到了生命中的他。眼看着各自生活步入了正轨,生活条件也越来越好。妹妹有了孩子,爸爸妈妈有了外孙女,我和弟妹也先后怀孕,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想着爸爸妈妈以后就可以在家含饴弄孙,再也不用受苦受累了!
然而,12年的五一,放假的日子,姐弟三人都回了家。从未进过医院的妈妈生病了!肺癌晚期!晴天霹雳般劈中了刚有起色的家。
我不顾腹中的胎儿,疯了般带着母亲走遍了省城的大医院。每一个医生都是一样摇摇头,说回家吧。我微笑着告诉妈妈,医生说没事,回家看就行了。转过头泪流满面。
祸不单行这个词,就是用来给人雪上加霜的!当爸爸知道这个结果,原本高血压的他,一着急中风了!幸运的是我们都在身边,救治及时,爸爸还可以自理。
那一年注定不是平凡的一年。弟弟的孩子,我的孩子相继发生。妈妈每一个都准备好了衣服鞋子和小包被,每一个都抱了亲了,最终在病痛折磨中留下最后一滴眼泪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她不舍的所有人。
送走妈妈,我把所有精力,放在了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孤身一人的爸爸身上。随着时间的流逝,伤痛慢慢隐藏了。
我再次以为,所有伤痛过去,是不是接下来就是一点点好起来了?然而我忽略了的婚姻,此时矛盾开始凸显。
我以为经历这么多,他会体谅我,他可以明白我的苦。可事实是他不能理解,不能理解我要回报妹妹的一切举动,不能理解我要照顾父亲的心思,不能理解我作为长姐要承担的责任!一次次争吵都让我心力交瘁。
三观不和的我们,别提中秋春节,就连五一十一,甚至爸爸生日,只要我回老家都会争吵。最终在一次争吵过后,我晕倒了。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回忆着从小到大的一切,如同放电影一般。
小时候一再盼望的长大,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多么想回到过去,回到虽贫穷却快乐的小时候。那个时候有妈妈,那个时候我们都在一个家,那个时候的幸福感就只是简单的吃的饱穿得暖。
那时候的幸福是真的幸福,那时候的天是蓝的水是清的,那时候的人是淳朴的食物是纯天然的,那时候的癌症是听不懂的,那时候,那时候是会做梦憧憬长大后的理想的,那时候的童话故事里王子和公主是幸福的在一起的。
小时候,想长大,长大的我只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