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情书

阿春的点文,中世纪收藏珍贵物品的灵幻伯爵,虽然世界观都是我烧脑乱糊的,但还是希望不要介意……嗯,很喜欢阿春,也很喜欢大家。谢谢各位了。

*

火光。浓烟。

似乎是有很重的东西压在影山的身上,压得他难以呼吸,全身绵软无力,散架一般地疼痛。他好不容易用手臂把自己稍微支撑起来,仰头一望,却发现有人骑着一匹枣色母马凛然站在他的前方。那人披着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手里握着有饱满月光的剑。他优雅地垂下半身,把剑尖抵在影山的喉咙上。

影山以为自己要死了。他才刚从战争里幸存下来,还不知道自己的亲人已经丧生,甚至连难过还来不及。他想,死之前起码要看清楚杀他的人的脸,于是就使劲瞧着那利塔骑士。没想到骑士剑尖往上堪堪划过他的侧脸,然后调转马头方向拉住马缰,马前蹄往上抬划出漂亮的弧度。

“快,快上来,趁他们还没有发现你。”

他蓦然瞪大了眼睛。

骑士似乎想救他,带着他骑马狂奔,奔过泥泞的河漫滩和茂密的树丛。马显然是训练良好的战马,躲避跨越的动作流畅,当然,这也有骑士的功劳。几乎过了大半个晚上,他们终于来到一座看起来很大外观却很朴素的宅邸。骑士先下马,牵着马推开虚掩的雕花栅栏,然后缓缓往里走。快到门口的时候,有人急忙打开门。一声吱呀,一位带着单片眼镜的老人出现在门后,恭敬地欠身喊他伯爵大人,随后他抬起头来,看见影山之后表情停滞了一会,问那个骑士,不,是伯爵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伯爵举起手里的剑,借着室内漏出的微弱灯光仔细打量。

“只是像平时一样去收集物品而已。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地方好东西简直多了去了。你看这把剑剑身很轻,拿起来却很有重量,而且手触摸的时候好像碰到冬日结冰的湖面一样。”

“那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啊,捡来的,他也许是那一战惟一的幸存……”

伯爵话说到一半忽然闭嘴,却被敏锐的管家迅速察觉,他一脸悲痛欲绝地说:“伯爵大人啊!我不是跟你说很多次西边战争很多请你不要去靠近吗?”

“可是那边藏了很多宝藏——”

“那也得等他们打完仗先,虽说是自己人,也难免会伤到,您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管家摇头,视线一直悬在影山旁边,然后凑过头去和伯爵低声耳语了一阵。

“不行,这是我的决定,我不会改变的……况且他只是个孩子”

“您不要后悔才好……”

伯爵的愤怒的表情显而易见,他不顾风度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我才不会后悔,你快带他去清理伤口收拾收拾。“

他说完之后就自顾自走进了房子,手里那把剑在行走之间收入鞘中。

影山微微抬起视线望着老管家,发现老人虽然看起来年纪很大,但还很精神,毫不掩饰锐利打量对方的眼光。

“……你好?”影山犹豫很久说,手下意识地捂住腹部。

管家冷哼了一声,一伸手就想把影山往外推,这时候伯爵在楼上悠悠喊了一声:“我看见了。”管家又硬生生地抓住影山的肩膀,嘴里念叨着好好好你进来吧看我以后怎么弄走你这小崽子……

影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进了门后,他发现管家口上说得狠。对他倒也尽心,没给他超烫的洗澡水烫死他,也没那毒药来毒死他,就是擦药的时候手法凶狠了些。

他没有太大的伤,全身多数是淤青,伤得比较深的是腹部的划伤,那是一个士兵摔下马的时候拿枪打的,还好偏了,没伤及内脏。管家叫了个家庭医生给他简单地处理了。

当影山上好药裹好绷带之后,他看向窗外,发现灰蒙蒙的天已经有些发亮了。管家撑了个懒腰,让他快点回到给他安排的房间睡觉,他摇摇头,说我要先去看看伯爵大人。

管家瞅了一眼他:“不行,伯爵大人早就睡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吧。”

影山没辙,跟着管家到了一间房间,管家给他关上门的时候他清晰地听见钥匙反锁的声音,只好放弃了偷偷跟伯爵说话的念头,掀开床上的被子躺了进去。他心里想着伯爵大人先前在月光下棱角分明的轮廓,觉得有些奇怪。据他所知,贵族们从不会直接参与战争,只是会躲在他们的地盘里喝酒吹嘘,嬉闹玩乐。这个年轻的利塔贵族是发了什么疯来到敌国希托?早在前几年希托与利塔联姻失败后酝酿的战事就爆发了,一开始希托与利塔势均力敌,两边相持不上不下,如今希托逐渐没有能力支持战争了,节节败退,已经陷落了两城。昨晚一战是利塔一支小队突袭,目的是攻占西边的战略要镇——也就是影山一家所在,他们很轻易就成功了,不仅毁了这个小镇,也毁了影山的生活。

他忽然记起管家和伯爵的对话,伯爵似乎是为了去找他能看得上的东西。那把剑看起来是其中一样。虽说影山看不出剑到底好在哪里,但他也知道到战场上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他想象着那个伯爵骑在马上寻找的情景,兜兜转转,毫不顾忌哪里会有人朝他心脏射上一枪。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救了影山,他本来没必要救希托人的,即使影山还不算个成年人。

他睡得非常浅薄,意识浮在梦的表层,他总以为自己没睡着。

他一次又一次梦见战争的情景。火,烟,尘土,尖叫声。景象拼凑不成一个画面,好像眼球坠落到地上破碎散开。他游魂一般四处游荡,大声喊着爸爸妈妈,还有他的弟弟小律。

他们住的那栋房子火光冲天,他始终没有去看它,而是绕着它一圈一圈地寻找他们,只是一直都找不到。

第二天影山是被伯爵喊醒的。他正拿着一个红通通的苹果削皮,看见影山起床揉完眼睛还傻愣愣地问他这是哪,抬手便给了影山一磕。影山这才回神。

“伯爵大人,昨天你救了我不是吗……谢谢您。”

伯爵大人眯着眼睛看他:“我可不是白救你的。”

影山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我知道,我会报答您的。”

他笑了,此时苹果也正好削完皮,米黄色的果肉在空气里散发香甜的味道。他把苹果切片,细细摆在一个银盘子里。

“只要你当我的贴身仆人就好,平时帮我打理房间收拾东西,出行的时候就陪着我,帮我处理一些小事情。”

“小事情?”

“我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收集一些不同寻常的物品。你以后得帮我开价砍价,必要时你得用尽浑身解数帮我把它拿到手。”

“……”影山在犹豫。

“我叫新隆,你私底下可以直接这样叫我。”他笑意盈盈,“因为我有一点点中意你。”

*

他还是接受了新隆的提议,他的理由是新隆救了他,而他没什么地方可去了。影山想告诉他这件事情,来到新隆房间之后却发现没有关门,他便轻轻推开了门。

新隆靠在有着很厚毛垫的围椅上,似乎在睡觉。他看见桌旁有一杯杏茶,盘子上还放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伯爵大人?新隆先生?……新隆。”

他依旧闭着眼睛呼吸匀称。影山不自觉屏住呼吸,伸手拿过水果刀,慢慢走到他身边。直到站在新隆身后时,他的手开始颤抖,冷汗也从额头上渗了出来。他深深呼吸,把刀向新隆的伸去,就在他把刀抵到新隆的脖子上时,新隆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为什么要装睡?”影山的声音夹了心虚,但还在固执着让自己说出的每个气节平稳。

“想知道你要做什么,没想到你居然想杀掉救命恩人……”新隆微仰着头,笑起来眉眼弯弯,却是一副嘲讽的味道。

“不是的……”影山开始有点动摇。

“那就把刀放下。”

“我不能……”

“我知道了,你有话要问我。”

影山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刀尖对准新隆的喉咙。

“既然你清楚,我就直说了。灵幻新隆伯爵,被称为幽灵伯爵的你,除了喜欢窃取别人的珍贵物品外,还有一个爱好吧?……制造异事件杀人这样的事情,你承认你做过吗?”

新隆挑挑眉:“要是我会我现在就杀了你。我可不习惯被人用刀抵着喉咙。”

“别狡辩了……你拿着的那把剑是我们家一直流传下来的宝物。在你拿到它之前,我却看见我父亲拿着它那天骚乱快要开始,深深地刺进自己的胸口里。他不是这么容易自杀的人。他本来、本来是要过来保护我们的。”

“我很抱歉,虽然这么说有点冒昧,但注意你的措辞:在我拿到它之前。”

“……总之你肯定做过什么,灵幻新隆。”他手上的青筋隐隐露了出来。

“啊,我原本想在你答应我之后告诉你的,”新隆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下去,“我是个收藏者没错,但同时也是个灵能者,你懂么,就是能看到一些奇异存在的人。我每次收藏的物品重点都不在物身上,而在它们内里附着的灵上,我其实在收藏灵。

“那把剑上面附了一个恶灵,就是这个恶灵让你父亲失去心智而去自杀的。我很遗憾没能早一点救到他。”他的表情落寞下来。

“我怎么相信你?”

“下一次去鉴赏珍宝,我和你一起去,你就会相信我了。”

他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影山正想答应,忽然觉得身后一凛,有东西支在他背上。

管家的声音冷冷响起:“放开他,你想试试刀和枪谁更快吗?”

影山缓慢地摇头,移动刀离开新隆的脖子,新隆大呼一口气,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说吓死我了。

“伯爵大人,怎么处理他,打几个洞,还是直接打成筛子?”

“放了他吧,我们开玩笑呢不是吗茂夫?”

“伯爵大人你搞什么呢?这个小鬼我之前就提醒你不要留他了。”他把枪绕到影山脖子边上。

“他不会杀我的。我一看他就知道他是那种连狗都不敢杀的人……再说,我留着他有用。”

管家呿了一声,把枪递给灵幻,他不动声色地收起它。

等到管家一步三回头走了之后,灵幻伸了个懒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啦,没事了,影山,陪我喝下午茶……”

“新隆为什么不杀掉我呢?”

“啊,这个啊,先前说过有一点点中意你对吧?”

影山有点发愣,僵硬地点了点头,然而却在想:别随便说这种话啊。

午茶点是酸奶水果冻。影山和新隆坐在同一张小餐桌上,不过一个在吃另一个在看信。影山就看着新隆掀开火漆印子,抽出信纸,看完了之后把信扔进火炉里。之后火漆的蓝色泡泡在火苗上翻腾。

“茂夫,明天出发,今晚你就收拾一下东西吧,记得给我带上那个小盒子。“

“好的。”

新隆习惯性地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又坐回椅子上,看见影山把最后一勺吃掉之后就把自己面前那份没有动过的推了过去。

“?”

“给你吃,你不要的话我就拿回来了。”他的手指还敲在碟子上。

“要。”

他接了过来,随后说了谢谢。

*

目的地是最繁华的瓦格市场,那里有着数不尽的香料布匹以及各地美食,小时候茂夫去过几次,因为人太多还差点丢了。

灵幻打了个响指,车夫会意停车,他披上斗篷,下车往街道走去。影山跟上他,又记起自己忘了东西,把那个黑色包裹抱着出来,一下子就找不到灵幻了。

他迷茫地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却听见灵幻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他应了一声走上前去。

奇怪的是,灵幻并没有往摊贩聚集最多的地方走,倒是往少人的地方去,最后竟然钻进了一条小巷,他不知道灵幻到底想搞什么,只能是在后面无言地跟着他。

走着走着,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眼神迷离丝裙轻摇,身上还带着一阵廉价的香水气味。影山不用猜也知道她的身份。

她见到灵幻斗篷下颇有品味的装扮,以为自己要钓上大鱼,谄笑着走近灵幻,把一只手轻柔地搭在他的肩上,指尖若有若无地在上面点着。

“先生是第一次来吗?”

“麻烦借过。”

灵幻想毫不留情绕过女人,可惜小巷太窄,女人非站在他们面前拦着,要走过去就得推开她,但这与他的绅士风度不符。他只得站在原地。

“先生,您不考虑一下吗?我提供的服务是这一条街上最好的。”

她凑得更近,香水味愈加浓烈,让人头晕。影山忍不住抓住女人想往灵幻衣领里伸的手。女人这才发现他,保持巧笑嫣然:“这位小先生也想找些乐子么?”

影山尴尬得很:“不是……”他只是觉得有点莫名不舒服。

灵幻不动声色地望他一眼,随后勾起嘴角,心里似乎想到什么,把女人的手从影山手里抢过来,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女人按在墙上。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眼神慌张了一秒,便仰头直直地盯着灵幻。这时候影山才发现伯爵先生把妹技术不是盖的,贴着女人的耳朵说了几句就惹得她满脸通红,轻声说那你待会一定要回来哦,然后就让开了一条道。灵幻冲影山点点头,示意他快点跟上。

影山心里辗转:“你还会回去吗?”

“会吧。”灵幻回头打量影山的表情,笑出声来。

他们到达的是处较为冷清的地方,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孩子坐在街角,跟前放着一篮子娇艳欲滴的白蔷薇。

“先生想要买花吗?”

灵幻摇头,蹲下来对小女孩说:“我想买你上几周捡到的胸针。”

“什么?那个胸针可是一点都不值钱啊,只是生锈的铁胸针……”女孩神色里有惶恐、

“没关系,只要你出个价,我都会买下来的。”

女孩犹豫了一会,说:“您把我的花买下,我就把胸针送你?”

“没问题,茂夫,给她五个金币。”

影山哦了一声掏出自己帮灵幻揣着的钱来。

钱递到女孩子手上的时候女孩子慌忙挥手,说自己不能接受,灵幻硬是把钱塞到她的手上,接过女孩子那枚花纹粗糙的胸针。

“留着它们吧,天气有些冷,要记得添衣。”

女孩子的眼泪几乎要落下来,轻声地为他祷告:“愿主保佑您。”

影山心里的多了确信。他在后面叫新隆,递给他一支白蔷薇。

“给你。刚才那个女孩塞在我的手上的。”

灵幻一愣,伸手接过,蔷薇轻轻在他手里旋转。

“那可真是谢谢了。”

“我说新隆,刚才我们走的路不是这条啊……”

“哈?你还真的以为我会回去?”

“……你不是这么说的吗?”

他们并排走回去,集市依旧喧闹,他没空欣赏那些珍奇的小玩意,要跟上灵幻有点难,他一路都在浮浮沉沉的人海里跟随他。等两人到达集市之外时,车夫已经等候多时。

在略微摇晃的车厢里,灵幻掏出了那枚胸针,让影山摸摸看。影山拿在手里看了很久,就是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来。

“用心看。”

他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把胸针握在手里,大概是过了几分钟,他突然觉得手里的胸针有特别的地方。它在发热,尚且可以忍受的热渗透进他手心的纹路里,带来一丝奇异的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他忽然睁开眼睛看灵幻:“里面有什么东西……”

“没错。”他用牙齿咬破自己的手指,往胸针上面滴了一滴血液,胸针上面的锈迹忽然消失了,随即表层变得透亮,从里面冒出缕缕轻烟,轻烟最后汇聚成火焰形状,缓缓浮动着。

影山的眼睛被光点亮。

“我平时就是去收藏这些小玩意……它是个低级的灵,还没有修炼成型,我特地把它带回来给你看。你可以和它说说话。”

“说什么?你好……这样可以吗?”影山小小欣喜,对着那团火焰又说了一次,“你好。”

火焰:“呸。”

灵幻笑得几乎弯下腰去:“你还真不讨灵喜欢。”

影山讪讪地笑,把胸针递给灵幻,胸针白色的烟雾消散之后变得与之前截然不同,金黄色的表面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光泽。灵幻把它放进盒子里。

“茂夫,你觉得这像是骗人的招数吗?”

“像,不过,”他话锋一转,“我相信你。”

灵幻对待别人的态度和动作,没那么简单可以装出来。

灵幻一时语塞,撇脸看向窗外,过了好久才说:

“以后我会慢慢教你如何收集灵的。我需要个徒弟。”

“为什么要收集它们?”

“因为它们像人一样,有坏的有好的。它们有的会帮助人,给人带来好运或者是保护人,而有的会伤害人……你知道。”

*

在教他收集灵之前灵幻在门前那棵落完叶子的樱花树下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关于如何掌控自己,如何遵守底线,如何保护自己和别人。

“如果附灵还没有觉醒的话,我们要低调,不要让物品主人知道我们是来收藏灵的,只要说服他们把它给我们就是了,所以也需要一套好说辞。不过我看你是不能继承我这张能说会道的嘴了。”

“有一个组织叫做‘爪’,他们和我们一样,也千辛万苦地寻找着这些灵,但他们的目的不在于为人,而为了利用那些恶灵来使自己力量增强,有时候我们可能会遇到他们,那就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我知道了,新隆。”

“喂,小子,你现在该长点礼貌,喊我师父了。”

“师父。”他乖乖地喊了一句。

“这还差不多……”

他把手放在脑后,靠在樱花树旁。影山又喊了几遍:“师父、师父、师父。”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训练了,该到吃点心的时间了。”

灵幻布置的功课很严厉,他找出自己收藏的一大堆附上灵的物品让他辨识,有时候遇到凶狠的灵还会误伤影山,但影山的进步很快,逐渐有了师父要求的样子。

灵幻时常测试他,要是他做得好的话,会摸摸他的头,然后说茂夫你的头发软软的好好玩哦。影山说这不公平,我也得摸一下你的头。灵幻听了很自然地低下头来。给你摸摸。他故意乱揉了一通,闹得灵幻想用盒子砸他。

希托和利塔的战事在这一段时间缓了下来,人们尽量修复房屋、街道,拼命努力工作挣钱,只为了把生活过得甜美幸福一些。

*

圣诞节前夕,灵幻接了封信,要去一个贵族小姐那里取走她的珍珠母项链,恰好贵族小姐要筹建一个聚会,他们便欣然前往。

贵族小姐年轻漂亮得让人惊奇,她好像很喜欢新隆,告诉新隆说她父母出差了,现在整个宅邸亲人只有她的一个小弟弟。新隆之后问那个贵族小姐:“这张照片上面的是谁?”

贵族小姐看向自己放在相框里的画,表情有些变化,:“这张啊,是我父母的照片”

新隆听完之后若有所思,放下手上的玻璃杯:“我能否提前邀请,今晚与您共舞?”

“……当然可以。”小姐的语调柔和。两人离开的时候出外散步的时候灵幻回头望了影山,影山没有注意到,只盯着那个小姐脖子上的珍珠母项链。

是那个。

宴会盛大,上流名媛绅士款款而来,精美的酒杯互相碰撞,花样百出的食物接连不断地被端了出来。

此时影山坐在大厅的一角无聊地观望着——他今晚作为灵幻的弟弟参加宴会。

席间灵幻接着接过影山手里的莓果酒的时候和影山说话:“你发现了吗?”

“发现了。”他小声回答,“那女人在撒谎。那张照片不是她和她父亲,而是她和她的丈夫。她手上的戒指和照片上两人戴的一模一样。而且当你不在旁边的时候,她偷偷把照片收了起来,如果她说得是真的没必要做到这样。”

“说得没错,茂夫,很厉害嘛。我和她跳完舞之后会送她一条项链,当她试的时候你只要接过她的项链就好。它可是个坏东西,用寿命换青春,我再不帮她她就要死掉了。”

“我知道了。”

“你可以尝尝这里的鸽子派,不过要注意鸟屎。”他把空杯子递到影山手上,影山接过去,感觉玻璃杯上有些温凉。

灵幻舞跳得很好,带着那个所谓的贵族小姐裙摆轻扬,像朵鲜花一样盛开了一圈又一圈,他望着他的身影,错过了切鸽子馅饼,看它们扑棱张开翅膀的时刻。

一曲终了,灵幻带着贵族小姐走到阳台上,他掏出一条雕工精细的翡翠项链递到她面前,小姐很高兴地接受了,把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脱下来,本来是想握在自己手上的,却因为自己有些麻烦,就把项链托给新隆拿一会。

他迅速把项链掉了包,递回一条假项链给女人,随即说自己有些事情要去洗手间一趟,走过影山旁边的时候正想把项链递给他……

事情在这里和计划打岔。

漆黑的建筑外围草地,灵幻被一个人撞到在地,影山急切地想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却听见灵幻的声音:“是爪!”

“快走!茂夫!趁他们的同伙还没有来!”灵幻伸手隔空握紧手指,那人喉咙间发出一声闷哼。

“可是师父……”他手里握紧那条项链,项链里面的灵快要被唤醒了。

“我自己可以解决……快走!”灵幻束缚住那人的手,往他肚子猛地一踹,那人往后一退,灵幻好歹站了起来。

师父可以照顾自己的。影山想着,准备离开这里,却蓦然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

“师父!”他不管不顾地冲过去。

他最后没走,替师父裆下一枪,灵幻骂他傻,又给自己添麻烦了,可是眼里全是心疼,他说抱歉啊,因为太紧张了,连用防护都忘了。

宅邸发出尖叫声,随后有一群人涌进了别墅里。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血不住地在左肩流出,他还在逞强,背靠着灵幻大口吸气。

“我不会走的,我不要逃。”

“师父,你得相信,我是你的徒弟啊,一定没问题的。”

那是一场生死之间的挣扎,灵幻害怕影山受伤,时时分心看他那边的情况。但影山没让他失望。

快要打败剩下的一个人的时候,影山支持不住,眼里繁花盛影,晕了过去。

他最后听到的是自己的名字。

影山醒来在一个下午,阳光斜斜照在床上,他看见灵幻趴在床边睡着了,便摇了摇灵幻的手。灵幻见他醒过来的时候高兴得很,笑的声音带了哽咽。影山忽然意识到什么,伸手掏自己的口袋,发现那张纸还在,便递给灵幻。

“打开它。”他轻声说。

灵幻疑惑地皱皱眉,很快张开那张纸。那看起来只是一张普通的白纸,但不多时,白纸上忽然透出了像梦一般的颜色,一棵植物在纸上逐渐显现,绿色灵动,透出纸面婷婷袅袅往上生长,最后开出一朵一朵浅淡温柔的花来。花瓣透明,能清晰看到细密的纹路,仿佛一碰就会消失掉一样。

“漂亮吧,这是附在纸上的花,我很难才找到它的,送给你,作为我给你的情书。”

他听了影山的话后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恍惚地看着影山。影山也望着他,望他眼底花朵的微弱光芒。

最后灵幻把那张纸按在心脏上,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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