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依然是那样的明亮,我在村头远远就望见了,昆虫们都沉浸在静谧的夜里,奏响了柔美的乐声,我也情不自禁的陶醉了,我快步朝家里走去,我仿佛听到了屋里传来的欢笑声,里面更是夹着姐姐的声音,多温馨的一幕啊!
走到家门口,我停住了,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凉了半截,像个泄气的气球,眼前的景象逼我回到了残忍的现实,姐姐早已离我而去,我哭过,喊过,心都碎了,就是不能把姐姐唤回来,我心里默默地祈祷:姐姐你安息吧!可手却拼命地抓住那些装着姐姐破碎的记忆,死死不肯松手。
一股难闻而熟悉气药味扑鼻而来,我快步走进屋子里,只见年幼的弟妹早已在饭桌上等着,边敲着筷子,边在争论着学校的趣事。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着,不时有菜香味飘出来。天啊,她还拖着病呢,姐姐走后妈妈身体每况愈下了,病魔每时每刻都在缠绕着她,但她有总舍不得花钱去看病。不知怎的,一股无名火突然从心底窜了上来:“妈,你想累死?我不过是周末回家而已,学校又不是没有吃的,况且,我,我也不想吃。”说完后,我才发觉自己言语过重了,妈妈肯定难过极了,猛然发觉,何时,自己的脾气会变的如此暴躁的?那是我吗?一向都很乖巧温顺的我,可能是在姐姐离开后吧。不知怎的,正值处于青春期叛逆的我,莫名其妙的开始说很多口不对心的话语,倔强地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对什么都懂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装作很坚强,其实内心却脆弱得不堪一击,明明心里有很多委屈与悲伤,明明想找个人倾诉安慰,却偏偏假装没什么事,似乎哭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以前有什么委屈或秘密都是和姐姐说,可现在通通都把它们埋在心底去了,埋得自己都喘不过气来。
对于这个家我很矛盾,第一次寄宿在学校,每到周末的时候,浓烈的渴望回家,但同时又很害怕回家,很害怕回到这个曾经充满浓浓美好回忆的家,如今却一一残忍的提醒我姐姐已不在家,粉碎我所有虚构的梦,心好像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
妈妈并不做声,空气一下子凝结了,愧疚极了,我是怎么啦?明明是想劝她多休息,可嘴里却犟着不愿说出来,只好用尖刻的语言刺激她,妈妈,对不起,请原谅女儿的不孝,我不是故意要惹您难过的,可是我却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劝您,看着您劳累,我心里难过得要命,却还常常不知不觉的把心里的痛苦发泄到您身上。
“来来来,开饭啰,快点收拾好饭桌!”妈妈喊道,我一声不吭地坐在凳子上。
“读书辛苦,多吃点肉。”说完妈妈夹了几大块肉放进我的碗里,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看着碗里的肉,我的泪水簌簌地流了下来,我别过脸,假装咳嗽,不让任何人看到,包括妈妈。只是,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似乎听到冰雪慢慢融化破裂的声音。
“妈,你脸上咋冒这么多汗?”弟弟边吃边问。
“吃饭当然会冒汗啦,赶紧吃饭,吃完饭还要做作业呢,我进去拿条毛巾擦擦。”妈妈站起来摇晃一下进了房间。
妈妈的老毛病肯定又犯了,明明看到她的眉头紧皱着。随后,我也跟着进去,那熟悉的驱风油味,果然,妈妈正用药油擦着额头,腰骨。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涌了上来,紧紧的抱着妈妈。
看着妈妈,不管多辛苦多难受,都在拼命地支撑着这个家,爸爸的去世,因为年少而变得模糊,对于姐姐,因为懂事而鲜活的体会到刺痛,可妈妈呢?经历了痛失丈夫和爱女,白头人送黑头人,谁又能给她温暖与安慰?却还要默默的强忍着悲伤与病痛的折磨,在痛苦中,真实而深刻的体会到妈妈那热腾腾的爱,还有活着的希望,姐姐的离去,曾一度使我消极绝望的认为,我的家已破碎不堪,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有幸福了,甚至还祈求老天赶紧把我也带走,如今,我才发现那个家是永远不会变的,它会把温暖永远保存着,只要活着就要希望。
记得几米说过“我总在最深的绝望里,遇见最美丽的惊喜”,妈妈,谢谢您,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我活着的希望,这是我人生中收到最贵重的礼物——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遇到任何挫折都不会放弃的希望。
为了这个虽然残缺但温暖依旧的家,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活得出色,姐姐一定会为我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