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次在家，我想给爸妈做个肉馅儿饼。结果剁馅儿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了，鲜血直流。我冲到二楼房间里找创口贴。老妈正在午休。看到我的手说，“怎么了？手切到了”一脸紧张，我怕她担心，立马强颜欢笑说：“没事儿，不疼。”“流那么多血，能不疼啊？“我正打算好好享受老妈这份温情的关爱时。她话锋一转”你没把指甲掉到肉馅里吧？”我一脸黑线。

02

老弟放假在家，主动把一楼各个角落都打扫得特别干净。我看到了，眼前一亮，说”这么勤快，老妈表扬你了没？“老弟忿忿的说”表扬个鬼喔，妈说我怎么不把二楼也都清理一下。“我只能对老弟表示同情。

虽然妈一直在我们四个心中保持着这样清丽的画风，但在老家那一带，是大家公认的集中国妇女传统美德于一身的人，孝顺公婆、甘于奉献、友睦邻里。唯一不足就是对我们四姊妹太过严苛，以至于小时候，我们没少受她的“棍棒”之苦。

想在我们家挨打，是轻而易举就能实现的事情，比如说无意间摔坏了碗、菜炒得难看、饭煮糊了、家里来客人像木头一样杵着、在生人面前插话多嘴……这些莫名其妙的点都在爆“栗子”的范围。最后还会恶狠狠的补上一句“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有什么用！”

读书写作文的时候，我很少提到妈，因为我妈才不会给我们讲床头故事，不会给我们买漂亮的发卡，不会在某个雨天给我们送伞。妈只读到小学五年级，所以很多字都认不全；为了打理方便，我们读书时清一色“刘胡兰”发型；为了更好的清理，我们的衣服都是老气的深色。

怕我们在学校和别人攀比，她给我们洗脑的总是那句“在学校里别总和人家伢比吃穿，人家一百块钱买一身新，到我们屋里连双鞋都买不到。”这是她呈现给我们最早的，关于一和四的差别。

妈的一生太简单，三岁时被长辈订下娃娃亲，失去选择婚姻的权利。因为条件有限，小学没读完就辍学回家做公分，20岁结婚，24岁生下我，在那个封闭的山沟里种了9年地，然后拖看四个子女跟着爸创业，种灵芝菇、天麻，甚至学着像个男人一样去卖猪肉。

她不像爸，很少跟我们分享她的过去。只是三妹偶尔调皮的时候，她会生气的说到”生你时候，我还在煮饭，肚子痛了都不敢作声，生怕再是个女孩。结果到现在你还是这样气我！“那时才些微了解，在那个大家庭，连养三个女孩得背负多大的压力。

我童年有一部分的阴影，是来源于女孩这个词。在农村，多生子女家庭，女孩是被送人的首选，不是托付给熟人，就是偷放到人家门口，再或者放在道路或厕所旁，目睹了几次，对爸妈最大的感恩由此而生。

长大了，开开慢懂得妈每份言语里的良苦用心。

她告诉弟弟要学着做饭做家务，这样以后人家姑娘跟着他过日子就不会太辛苦。

她告诉妹妹，”学着独立，出门在外我便不再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知礼晓节，有教养，以后嫁到人家，别人不会说是大人从小没教好。“

她跟我说，两个人过日子，淡淡常流水，要互相迁就和包容。

谁还能说，这是个只读了小学五年级的农村妇女讲出来的话。

背着妈，我痛哭过两次，一是在我生病的时候她说的那句”怪我大意了，在你小的时候没照顾好你“，那是我一生最不愿意也最不敢回想的一句话。每次想起，便有刻刀往心里深扎一分。二是我失去工作那会儿，表姐学给我听的。说妈在向她叙述我的遭遇时。哭了。说我名字取得不好，一生都是奔波命。

那是我印象里，老妈第一次哭。为我。

前些日子，妈一直想着出去找份工作，因为她实在不习惯赋闲在家，在她的意识里，好手好脚就是应该用来做事的。结果却被老弟一句“你就在家把我爸照顾好就行了”给气哭了。

当时听到这句话时，我是为妈心疼的，老弟也并非恶意，只是不想她那么大年纪还去承受工作中会存在的刁难以及来自外界的恶意。但我们都忘了，一直要强的老妈她想要什么？

她会心疼我们，所以不忍心用我们给的“零花钱”；她有专属的自尊，所以她用钱从不主动向老爸伸手；她说“我一生都在为别人而活。”

很多年后我都不会忘记有那样一个早晨， 阳光透过窗户，我睡眼稀松，仿佛感觉有人在朝着我微笑，我睁开眼，是妈，她轻轻的说了声“醒啦？”无比温柔。

其实，这么多年来，她所有的温柔，都被刻意的隐藏在那些我们不易察觉的时光里。原来，也只有成长，才能细细品味那份独有而深沉的爱。

妈，你有梦想吗？

因为你们，我早忘了。

歌德说：从母亲那里,我得到的是幸福和讲故事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