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说,我最近晚上吃的很多,常常身体发来终饱的信号,可我还是想继续吃东西,我感觉我身体里有了一个大大的破洞,怎么都填不满。
我回复卢,也许你该找一个人陪你。
拒绝。
有时我相当羡慕卢。独居。单身。只在想要出现的时出现。你能在面包店遇见她。也能在深夜地铁里见她在那些流浪旁抽烟。也许她会给你一支。但永远不会跟你走。
卢说,我一直想养一只猫,黑色,一定要纯黑色的,你觉得呢。
我喜欢白色的。
无所谓,不过今天有个人对我说,在颜色选择上会暴露一个人的内心。
所以你是阴郁的。
不,我喜欢有光的地方,幻想住在天堂里。
可你选择了黑色,就像挑衣服时,一眼就被那件深深吸引。
你不了解我,我总会先选我所厌恶的。
为什么。
因为跟它们在一起,总时刻警惕着,轻轻对自己说,你看,它正要找出你的破绽,所以你跟它们在一块得努力些,不然就尸骨无存了,懂?
大概,可是说,你在磨炼自己?
从不,单单是想变得清醒。
唔。
我碰见卢的那天,下着小雨,从书店走出来,看见一个持伞的女子,却并不撑伞,只呆呆望着天空。任落雨打湿。
我好奇上前说,你可以先来店里避一会。
她却不听见似的说,你就那么讨厌雨吗。
唔,也不算吧,只是被淋湿了很麻烦。
自己洗衣服?
这个嘛…想必都是这样的吧。
没错,喜欢雨是要有代价的。
我点点头,无从回答。
过了一会,雨似乎有停的迹象,她转过身子,朝书店里走来。
她转了几圈问,自己的?
可以这样说吧。
怎么?
很难一时解释的清,总之是存在于未来中却在此刻出现的自己的店。
她喃喃重复一遍,这么说准确?
再准确不过。
她皱眉看我一眼,又转过身去,似乎对这个问题失去兴趣,走到最近的书柜,轻轻抚摸着木质脊骨问,可有推荐的书?
我摆摆手,向来不会给出别人什么中肯建议。
那种东西你还是自己找吧。
这次她转过身看了我好一会。
卢是一个插画师。用她自己的话说,我每月要交给那个满面油光的中年男人交一副插画,尽管他根本不了解插画是什么,他只是想约我出来,倒苦水,然后暗示我跟他上床,我见过他的妻子,一个很温和的人,那天她在一家花店前观赏,我轻轻走过问道她身上淡淡的香皂味,像秋日午后洒在桌边慵懒的阳光,竟一瞬间流出了眼泪,那天她买了夜来香,从此我家中每夜都像是一场盛放。
我不知道卢是不是把我当做朋友。她有时过来坐一会,默默看书。有时带来宵夜,讲一天的乐闻。有时半月不会出现。
我曾在店里心语墙上找到她的贴纸:我想我是自由的。
卢已经两个月没有出现了。任何消息也没有回复。
那天店里陪我的只有一个小男孩。
叔叔,那个经常来的漂亮姐姐呢。
我也在找她。
可你在这哪里也没去啊。
我在等她。
可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回来。
我不知道……
我收拾书店时,把卢曾看过的书都放在了鱼缸里。书上还有她娟秀的字迹,让人想起她挺立的鼻梁,和带着默然的脸庞。卢曾要在这鱼缸中养热带鱼,那些五颜六色的鱼,可最后放弃了,继续让鱼缸空着。我问原因,她落寞的说,我们要活的比鱼久,想起就不忍。
我关上店门,贴上歇业的纸条。
街灯已经亮起,行人熙熙攘攘,空气中的凉意使人清醒,又似乎飘着夜来香的淡幽。美好的夜晚。
我漫步上去,不知道会不会遇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