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岁

今年我二十二岁,刚毕业两个月,从温暖炙热的海口,到依旧温暖明媚的杭州。

其实我始终相信我是一个特别幸运的女孩子,没有特别的努力,却偶尔有一种近乎于毫无理由的自信。

七月份我回家,现已经是九月份,这两个月,我的生活开始了一个新的阶段,以前是寂静的,现在是寂寞的,我知道孤独是人生的固有属性,我曾经安慰室友说,想摆脱孤独等于自取其辱,它就像我们天生不会飞,不能在水中呼吸一样,是一种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无力感。

我现在就在经历这种无力感,我不知道我来这个城市的理由,我没有自己想像的热爱家庭,想要跟父母生活在一起,也没有一副职场女强人的干劲,我乐观也充满恐惧。

其实这两个月大概能赚三万块的样子,只是,我觉得金钱带给我一种麻木感,我没有那样喜欢赚钱,也没有多享受花钱给我带来的快感,甚至,我觉得这是一个滑稽的数字,一个无聊的积分。我不知道随着年纪的增长,我会不会对钱有其他的感觉,会不会觉得它很重要,会不会 能够享受它给我带来的虚荣心,如果是,也许是一件好的事情,我觉得至少这也是一种信仰,没有信仰的人是很可怜的。

昨天我因为一点小事情哭了一场,给何爽打电话,他正在送他女朋友回宿舍,大概过了几分钟他回我电话,我们聊了一会,挂了电话,他说他女朋友哭了,我表示很抱歉,后来我看见他退出了我们公共的游戏群,再一看,发现他把我拉黑了,我其实有一点懵的,我们大概认识了六七年,终于还是这样无声无息的决定把我从人生里剔除出去。

也许人世间的感情大抵就是凉薄的,这是要他给我的感觉,但人世间的感情也是温柔的,这是他给另一个女孩子的感觉,细腻霸道,不由分说。

如果我们是普通朋友,他把我删了,我觉得他很怂也不可惜,如果我们是好朋友,他把我删了,我觉得他怂,但是也很酷。

没有他,我还是可以好好的走下去,可是她也许不行。人生注定寂寞如雪,现在只是变得更加干净。女孩子是会问我和你妈同时掉下水你先救谁的生物,哪里能够允许来路不明的蓝颜红颜,不管你是身骑白马的王子,还是失意落魄的寒士,其实红尘滚滚,要只为她而来就够了。所以我觉得他做的是对的,也没有什么可以苛责的,只是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原来那时的道别,已是最后一面,这一世我只为有些人回过一次头,下辈子也不会再见到了。

这么说的原因倒不是何爽做这件事情的本身有多让我难过,和朋友,我还是可以讲讲大是大非的道理,也可以接受他们的为了自己的感情不顾我的感受,因为这不是选择和选择的问题,这是他对他女朋友的方法,这是他的真诚,即使我哭笑不得。我甚至在半夜醒过来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他会不会根本不需要考虑我,我们长久以来的友谊只是为了体现他的礼貌,嗯,礼貌吧,原来这是一件让人这么讨厌的事情。

我其实不想说太多这件事情,也许对我的生活和情绪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即使我再见到他也只是会没心没肺嬉笑的嘲笑他而已,我一直觉得在爱情这件事上我没有受过非常大的伤害,但是友情上也会有,老头说他想念我的微笑,我说我白天都在笑,晚上都在哭。

我觉得这件事情的本身是非常让人难过的,在别人眼里,我鲜活,我乐观,我爱笑,可只有自己明白这些没有来源的小脆弱是如何一点一点的折磨我,让我无处安放。

二十二岁,原来如是。我记得十二岁那年我骑着自行车穿过树林的小路的时候,风呼呼的吹过我的耳边,脸上挂着要干没干的汗水,我在一个下坡的时候站起来骑,那时候我在想,等我二十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变得更加漂亮一点,有没有自己想要的自由,那个时候,我有那么多固执又想要去的地方,现在都忘记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那个时候,我有很多想要吃的零食,现在都不再吃了,那个时候,我还有一个骄傲的公主的梦想,原来成长的本身,就是一种摧毁。

现在的我很少看书了,因为我觉得写书的人没有几个是幸福的,写文字的人,生活大抵都是静悄悄的,在最喧闹,最珍贵,最值得纪念的时光里,我们在笑,我们在哭,我们在拥抱,我们忘记了写字,就像我和老头一样,跟他在一起的时光里,我也未曾留下一笔一捺,那些时光慌张的飞逝而去,当时来不及细细体会,如今就已经走远。我也知道我和老头未必会真的有明天,我们的明天也许会拆分成两个各自的明天,那个时候,文字成埛,怕是无法再次面对。

有的时候我们以为爱情会成功,或许是因为高看自己了,不仅仅是爱情,很多感情亦是如此。我知道我在经历人生中的一个重要阶段,二十二岁的选择,比十七岁的努力,可能还要重要一点,我不想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可是我不擅长做决定,怕是一定下来,就走不了了。

老头说他的幸福,是有一天他开着车,我坐在他旁边,我们的孩子在后座安然入眠。我爱他,但是我不知道我们的明天会不会拆分成两个各自的明天,爱情是很伟大但是有很盲目的,它很理智又极其不理智的让我们想到了未来,想到这一辈子的归宿,它包容我们的不同,哪怕是年纪甚至性别,但是却在乎呼吸的频率,说话的默契,有的时候它近乎于苛刻,也许爱情是最接近完美的事情,我跟老头说,爱情是我的理想,是我唯一奋不顾身的理由,可是究竟我还能守护多少理想,有多少奋不顾身的勇气,仿佛也是一件缥缈的事情。

我不知道,原来我的二十二岁是一件这么突然的事情,我做了十六年的学生,忽然再也没有人把我当小孩子,我成为了别人的老师,我欢笑亦幽默,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和毅力,但当星空安静下来的时候,我不过是一个孤独而恐惧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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