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役北
我是不愿离开布拉格的,但我还是离开了。我成为了这座城市的过客,因为我坚信终会成为他的归人。而维也纳是我的一次冲动,也是一次遗憾。遗憾让我深深记住了这个美丽的名字。
到达AUSTRIA的汽车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原本是准备从这里直接转车去布达佩斯的,但是订不到最近的票,最后不得不选择了凌晨四点多的大巴。离上车还有许多时间,想起金色大厅的样子,我早已迫不及待,所以决定去一探究竟。
从车站暴走了一个半小时,终于真正触摸到这座多瑙河畔的明珠。可以说我没有深入的了解过她,但仅这匆匆一瞥已然恍如隔世。
蓝色的天幕成了最好的背景,每一栋建筑都带着历史的印记,我总喜欢沿着外墙触摸她,像是触摸奥匈帝国盛世的余晖。
走过街角,仅一个拐弯的弧度便吸引了我。习惯了火柴盒似的四四方方,当见到这三角形式的欧式建筑,我有种发现新大陆的欣喜。
冲动想来看看她,其实是因为几年前我还是一位乡村小学语文教师时,五年级的课文里有一篇叫作“音乐之都维也纳”,离职的时候我曾答应过孩子们,要做他们看世界的眼睛!如今我做到了,这种隐隐的使命感也是我可以对抗艰苦生活的动力。
维也纳的路有些棋盘格的味道,纵横捭阖后却又殊途同归。跟着谷歌地图不久便可以找到令无数乐迷梦寐以求的维也纳音乐厅!
维也纳音乐厅(Music Hall Vienna)始建于1867年,在1869年竣工,他是典型的意大利文艺复兴式建筑。外墙由黄红两色组成,屋顶上竖立着许多音乐女神的雕像,古雅而别致。
维也纳交响乐团每季度至少会在这里举办12场音乐会,这里也经常举行由高水准乐团和指挥上演的音乐会。想着即将面见梦中的金色大厅,我怀着兴奋与些许的惴惴不安,像个孩子。
然而遗憾的是,我并没能得偿所愿!
奥地利是说德语的,但这恰恰是我没有开启的技能。我试着用英语去沟通,大致得到的回复是因为维修和时间关系,今天闭馆。
我至今仍然能记得当时的自己,真的像个孩子!一种从未有过的遗憾感,不是因为错过了一场音乐会,而是一种自我强加的责任意识在作祟。
如果想不开,遗憾就会像一种附骨之疽,在很长时间里折磨你的内心。心理学上说那些令人悔恨、无法补救的情况所引起的后悔叫遗憾,但遗憾和后悔却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后悔是你对以往所做的事情感到的自责和愧疚,但如果有机会还可以弥补。可是遗憾却不同,真正的遗憾是当事情已成定局,就算自责或痛心也已经无法挽回。
所以这求不得的遗憾让我深深记住了维也纳这座城市的名字。
纳兰性德的《木兰词》中说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千年的错过何其遗憾,在极尽伤感婉转之韵味后,又令人感慨万千。
或许没有人喜欢遗憾,但却有许多人生活在遗憾里,这其中就包括我。
回不去的校园,得不到的爱情,救不回的健康,留不住的青春……人生有太多的遗憾,每每回忆都令人唏嘘不已。
而旅途呢,也正是有了这种遗憾,不完美的记忆才会让人更加铭记,无论他是痛苦的,或是喜悦的。
我坐在音乐厅的门口,门前的广场上慢慢聚集了一群交响乐爱好者,贝多芬的的《命运》,莫扎特的《费加罗的婚礼》,勃拉姆斯的《小夜曲》……
当一曲曲交响乐缓缓流进耳畔,遗憾减轻了大半。音乐的力量可以振奋军队,也可以安抚人心。
在这个阿尔卑斯山北麓山清水秀、风景如画的小盆地里,随着波光粼粼的多瑙河穿城而过,音乐逐渐成为这座城市的符号。
从18世纪以来,世界上许多著名的音乐家,如海顿、莫扎特、贝多芬、舒伯特、约翰施特劳斯等,都在这里度过了大部分的音乐生涯,谱写了数目可观的优美乐章。
毫不夸张的说,维也纳是一座被音乐装饰的城市,他甚至一天也离不开音乐。随处可见的音乐元素:音乐家的铜制雕像,花圃中的音乐音符,从各个街道,礼堂,公园里飘散开来的乐曲……
整座城市,就像浸泡在音乐的海洋里,连空气都带着音乐芳香的气味,我被金色大厅拒绝了,却被温馨的音乐接纳了!
不知不觉,数小时飞逝而过,顺着来时的路,终于回到了AUSTRIA汽车站,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离上车还有几个小时,寒冷让我佝偻着,像个驼背的大爷,把双手交叉着插在衣袖里,来回地踱步。
汽车站十二点一过就会关门,我早已习惯了欧洲车站的闭门制度。气温骤降,我也只好从身后60L的背包里艰难的取出了叠好的睡袋,找了个垫着纸板的角落顺势躺下了。
几分钟后,一位有些邋遢却带着一股犀利感的乞丐叫醒了我,原来我占了他的位置。在黑夜里,我和他并肩坐着,他说着我听不懂的德语,我说着他听不懂的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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