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中山
黛色的瓦片下，白石灰刷就的砖房，四周水泥抹底。孟杰有时候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望着远处一片片的稻子出神，她想念外婆还有姨妈家的日子。
这个地方，她感觉到陌生，唯一的记忆是她有个姐姐，她对自己很好，她喊这个屋子的主人男的称嗲嗲，女的喊婆婆。
他们是父亲的叔辈，父亲每个月寄给嗲嗲五百块钱，算是照顾她们姐妹的生活费。那是2000年的时候，父亲每个月也就只有几百块的工资，大部分寄回来给了嗲嗲。
秋里九月份，她被送去学校读学前班，早上她极为不情愿的从被窝爬出来穿戴好后，婆婆领着她们姐妹去学校，把她带到刘老师的面前就回家了。
刘老师给她安排好座位后，便开始上课，黑白印刷的一叠东西就是课本了，其他人跟着念着什么，她完全听不懂也看不懂，十几分钟后，“哇～”的一声，她嚎啕大哭起来。
所有的小朋友都被吓了一跳，好奇的目光瞧过来，朗读声也消失了。她越哭越伤心，其实她那时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就会想哭，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她说不上来的原因。
刘老师温和的问她怎么了，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又一声的哭泣，没有办法，刘老师想起来她还有个姐姐，于是把她领到三年级教室门口，对着里面上课的老师说了什么，她就被那个老师领进教室坐在了姐姐旁边。
“你哭什么？丢死人了！莫哭啦～”姐姐乘她坐下来马上小声的跟她说。孟杰这时已经不怎么哭了，只听讲台上的老师讲课。
老师姓罗，罗老师唱一句，台下同学唱一句，孟杰记得罗老师那天正在教大家唱《让我们荡起双桨》: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
孟杰只觉得欢喜，读书也可以这么有趣吗？她心里想着，嘴里也跟着调子哼了起来……
嗲嗲有两个儿子，均大学毕业结婚在城里买了房子，逢年回来望一望他们。因为不喜欢他们的父亲，不愿意看着他打骂自己的母亲，他们远远躲开，便以为打骂不再继续，借以遮蔽自己的双眼。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六岁的时候，洗澡洗衣服，打猪草剁猪草，地里除草浇水的农活，基本都已可以独自去做。
每天放学后，她会在门前光滑的长石板上做作业，背对着夕阳，她能看到自己清晰的影子，落在黄色纸张的作业本上。有时不会的地方，她就歪着头看着远方田地里忙碌的身影，想上个半天。
有一次，她正歪着脑袋看前面，嗲嗲在背后大声说道:“你不快点做完作业好去打猪草，发什么呆！”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赶忙低头苦思。
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正准备上厕所，可嗲嗲出现在厕所门口，她因为害怕立刻站住了，结果憋不住尿在裤子里。她感觉身下一热醒了过来。
热乎乎的感觉开始变得冷冰冰，她才恍然醒悟，自己尿床了……身边睡着婆婆，姐姐伸出大腿掀被窝，婆婆才醒过来，一摸床边湿哒哒一片。
第二天是个大太阳，婆婆一边晒被窝一边打趣她:“你看这是谁尿床了？快来顶被窝晒！”
孟杰嘻嘻笑了起来，然而连续几天晚上，她都做了这样的梦，也连续几天把被窝尿湿。婆婆有些奇怪，却也只觉得是她太小，才会时有时无的尿床。
过年的时候，姨妈打电话到村里门市部的公用电话，婆婆接的电话。姨妈说是准备来接她们姐妹去过年，然而婆婆说，今年她的两个儿子都要回来过年，所以让孟杰俩姐妹也在这儿过一个年吧～
孟杰于是第一次见到婆婆家大叔叔家的女儿，她喊她妹妹，比她小两岁。也见到了她讨厌的妹妹的表哥，比她大两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