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记忆停留在丈夫离开的那天,连天气预报都没能预测出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出门的时候,我穿了丈夫不久前买给我的碎花连衣裙,丈夫和往常一样微笑着在预定的餐厅等我……那是我们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
我来到这个地方多久了,连我也不记得,我更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只有我一个人单独的住在一间屋子里,每次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来看我的时候,他们都叫我“小艾”。可是我觉得我不叫小艾,我应该姓周。记得我进来的时候,丈夫给我说“乖乖的等着我,很快就接你回家了。”可是,连我都不知道我已经等了多久了。
我写了很多封给丈夫的信让穿白大褂的给我寄出去,他们每次都面带微笑的接过我的信,平静的说了一声好。
门,再次被反锁。有幸的是,我可以打开窗户透透气。但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在窗户外面装上防盗栏呢?是怕我从窗口翻出去逃跑吗?我怎么会逃呢……我的丈夫还要接我回家呢!
那天,穿白大褂的进来微笑着跟我说“有人来接你回家了!”。听了他的话,我兴高采烈的跑出去,眼神无意间瞟到一个废弃的邮箱里塞满了信—那明明是我的信纸,是他们说要帮我寄给丈夫的信。
我看着眼前这个酷似丈夫的身影,他长得又高又瘦,嗯,看起来比丈夫高一些。他不是我的丈夫,他不是!
他慢吞吞地向我走来,手里捧着一束花,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都是冰凉的泪水和一道道沟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脸上爬满了皱纹。他走过来,跪在地上,诚恳的对我说:“妈,我来接你回家了。”
刚回家的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丈夫站在我的床前,微笑着对我说“辛苦你了。”是了,那时候我刚生完孩子。
产后一周,他就去工作了。
我很骄傲,也很自豪,他是一位好机长,他飞出去的那次航班,在飞出去一个小时后,外面吓起了小雨,我哄着刚入睡的孩子,他已经飞远了……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警察的来电,他们让我去公安局,指着一副烧焦的尸体对我说,这是我的丈夫。
白布底下的人,我看不清楚,但是他们盖的有些潦草,我看到一根黑黑的手指露了出来,上面套着熟悉的对戒,那根手指已经裂开起皮,甚至开始腐烂,恶臭味充斥着我的鼻腔。
我的儿子结婚的那天,我看到丈夫穿着离开的那天穿的衣服,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当我起身奔向他的时候,我的脸上泪水四溅,所有人都拿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突然就笑了,听见他对我说:不好意思,久等了。
他没有接我回家,而是送我,去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完〉
附:一年前的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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