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这回听到开饭声，你及时地下来吃饭了，不等家人多话。因为你本着“饱暖思淫欲”的原则，吃饱了怕影响到学习的积极性，对此做法，家人颇有意见，怕你饿坏了胃。因为家里已经有了少玲少萍的先例了，因为她们以前工作的缘故，经常三餐不规律，现在动不动就闹胃痛。因此，为了按时吃饭的问题，你和李氏闹过不少别扭。

“割到哪了，我看一下。”你问着。

“割到这里。”任军伸着手指头，张着嘴。

“还在流血呐。”

“嗯，止血贴贴不住。”

任军食指的指甲被斜向地割进三分之一，伤口处凝结暗红色的污血，流着淡黄色的血液，手指稍微肿胀了起来。这是吞噬细菌而死的白细胞，你想起高中生物老师的话，但没有说出口，即使说了家人也听不懂。

“吃完饭到医疗站去看一下吧。”你说。

“不用，吃饭吧，待会买瓶双氧水就行了。”

这次吃饭的气氛非常安静，安海声称自己早餐刚吃过不久，肚子不饿，吃午饭的时候根本没见到他人。

“安海肚子不饿啊？”任军问着少茹。

“不用管他了，他在隔壁打麻将，有麻将打他那里会饿。”少茹说着。

听到安海在打麻将，任军的脸色显得更难看了，鼻腔哼了一口气，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先前，他已经劝过安海戒赌好多次了，但是安海每次都是沉默不语，或者嘴上敷衍几句。于是任军干脆什么都不管了，任其自生自灭。

“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出息。”少茹边扒着饭边重复着你说过的话，不过不是当着安海的面说的，估计她也没有这个胆量。

前阵子，她讽刺过安海几句，立即被他反骂回去，而且是当着任军夫妇的面。李氏事后叹气说：“在我们面前他都敢那样骂少茹，背后不知道怎样对待她……”

“管那么多做什么，都是她自找的，怨得了谁？”任军说。

但这一切从少茹优哉游哉的表情来看，判断不出有什么悲剧的意味。虽然他们夫妻吵过不少架，安海还动手打过她，但是女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认命。

你更是认为她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背地里不管对错还不是向着自己的丈夫，夫唱妇随。听说两人下班后看电视总是看到三更半夜，日子得过且过，除了上班就是为了下班，都是一样糊涂，一样无药可救！

“割到手指头只是一个变数，谁也想不到啊！”你静静吃着饭，思考着沉闷的气氛。

任军先吃完饭，从裤兜里掏出最近新买的手机，早早地走开了，这一次他没有播放音乐“招摇过市”，换作是平时，饭后离开前必先打开音乐，声调调到最大声，然后才大摇大摆地从一户一户邻居的门前踱过，似乎在暗示着什么，毕竟不是每个任军这个年代的人都会玩手机的。更何况，大字不识一个的任军。

平时李氏也常在家人面前夸任军会玩手机了，任军便会“嘿嘿”得意地笑起来，显然，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他平时闲着无事总是胡乱拨打李氏的手机号码，李氏以为任军专门整她的，闹着夫妻情调。其实是任军不懂乱按的，明眼人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怎么了？”

李氏擤着鼻子，表情有点不对劲，似乎像在掉眼泪，但由于屋内光线太暗，看得不分明。

你认为这没什么值得好哭的，心里多少有点厌恶李氏。如果此时任军在的话，不知道又有说出什么惹她更伤心的话了，因为任军一向忌讳家人在饭桌前哭。

少玲向你眨着眼，示意你不要说话。你领会少玲的意思，只好闷头吃饭，原本你没打算说什么，只是为李氏哭丧的脸感到莫名其妙。

饭后，你本想和少萍一起出去买药，但是少萍不太情愿。

“你不是认识药店吗，为什么非得拉我出来？”少萍说。

“反正你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做是饭后出来散散心。”在车上，你心虚地解释着。其实你是一个人在家里呆久了，出去外面感觉有点怕生，只是你没有说出心里的怯弱罢了。你表面上隐藏得很好，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你熟练地驾驶着电动车，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来到了大路，视觉立马开阔了起来，四周都是林立的居民区，高矮不一，路边都是开起来做生意的铺子。中午时分，路上行人不是很多。或者说，这里的居民区从来就没有多人过。只是早上聚齐起来去核电站上班的时候，人流才多起来。

最近这几年，附近的手工厂基本上都倒闭了。不然，听说以前这里可热闹了。虽然你没有目睹过这座小镇的变化，但是这里安逸的环境却是你感同身受的。现在这里逐渐开发成旅游区，每到节假日或者夏天的时候，来这里海边度假和观光旅游的游客特别多，公路两边都排满了车，热闹的场景可想而知。

此刻，你很享受偶尔出来散散心的时光，虽然你不是刻意而为的，但正是这份偶然更让你觉得弥足珍贵。如果天天刻意去做一件事情，就不见得有如此热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