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1-13

莫铖坐过来,有些痛苦地用手遮住眼睛:“就是很想你,我在里面看不到你,好想你,真的好想你,阿诺,你都不来看我……”


最后一句说得许诺哑口无言,她移开视线,不敢看他:“我以为你恨死我了。”


“恨,当然恨!恨够了,就想你,想我的诺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是不是一个人,会不会孤单,”莫铖摇头,他没再提,深沉的眼眸望向她,“你呢,想我吗?”


想吗?这倒把许诺问倒了。


报警的是她,说不再见的也是她,她离开时,是真的做好不再见面,一切都结束的准备。后来,她才发现,一切才刚刚开始。


许诺一直以为,她没多喜欢莫铖,也没多在乎他。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在一起也不长,就寻寻常常的一段恋爱,没有别人的刻骨铭心,也没有别人的生离死别,他们只是很寻常的喜欢着又分开了。你看,每天都有人分手,又和其他人在一起,分分合合,到处都是。


许诺以为她也一样,会忘了莫铖,忘了一切。


可她错了,离开他后,她总做梦,梦到他们还在一起,梦到他向她描述的未来,梦到他们还牵着手走在初雪的校园,昏黄的灯,穿着格子昵大衣的男孩就站在身边,笑得一脸温柔,十指相扣的温暖如此真实……


醒来时,许诺四处寻找,却再也找不到身边那个熟悉的人,才悄然意识到,她真真切切地喜欢他,比想象中的还多,还深。


人是多么聪明又那么笨拙的生物,许诺连爱过,都是在梦中被点醒。


她一次次在梦中被唤醒,她曾深切地爱一个人,一个叫莫铖的男孩,他说要给她一个承诺,她还在等。


这三年,她对莫铖一无所知,可没有一天,她不是不想他的。他给她的像是一场永远不会好的慢性病,回忆在梦里日复一日地划她一刀,划得她血肉模糊,痛得她说不出口。


可她要跟谁说,是她亲手毁了他们的未来。


想,她是想他的,可不再敢心存丝毫念想。


许诺看着他,莫铖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他在等她的答案。


她移开视线,望向窗外,惊喜道:“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比他们经历过的任何一场风雪都大。


两人移到窗边看雪,大雪,比白城的雪凶猛多了,北方的雪不见一点温柔缠绵。


许诺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好奇道:“会下一整夜吗?雪下这么大,就算面对面,也很难看到,人很容易走散吧。”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莫铖去拉她的手:“你放心,我会点灯的。”


许诺不解,莫铖微微一笑:“我是点灯人,雪再大,也点着灯等你,不怕找不到。”


她是风雪夜归人,他就是点灯人。


许诺心里一暖,她何尝不是想有人为她点灯,为她点一盏回家的灯,可能吗?


她望着外面的风雪:“雪不要停就好了。”


雪这么大,像轻而易举就能把小木屋埋住。她以前看过一部电影,法国人浪漫至死,男女主角就被埋在钢筋水泥,停留在他们最爱的时刻。


如果一切就都停留在最好的时候,那该多好。


莫铖过来,把毛毯披在她身上:“我也想。”


他站在她身边,也看着外面的风雪:“想这场雪不不要停,就这样下下去,把所有都盖住,我们俩就这样,永远在一起。再也不用担心未来,不用烦恼过去,可我还是舍不得,舍不得你。”


最后四个字,款款情深,柔情缱绻。


许诺笑了,她喝了一口酒,今晚她喝得有点多,她想说,她才不爱惜性命,可她在乎他。


她冲他笑,笑容迷离,真好,莫铖带她一个能忘掉过去的地方,他们在只见纯白的世界紧紧相依。她靠着莫铖,笑得有些傻,脸在他肩膀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没有刺,只露出最柔软的肚皮。


她有些醉了,呢喃着:“莫铖,我怕。”


“怕什么?”莫铖问。


怕这是一场梦,就像过去三年的很多夜晚,她从梦中醒来,恍然意识到她爱着一个人,却也失去他。她坐在黑暗中,连眼泪都没有,只有痛苦的思念。这句,莫铖是听不到。许诺睡过去了,她真的醉了,七天,她允许自己放纵七天。


莫铖抱着她,把她放在沙发上,给她盖上毛毯,静静地看着她,初见她如一朵青莲,如今她是开在寒山料峭的雪莲,很美,却离他更远了。


而他讨厌远离,灯光下,莫铖凝视她,深情得像温柔的恶魔。


深夜,莫铖被许诺的呻吟声吵醒,断断续续,很痛苦。


莫铖猛地坐起来,打开灯,发现许诺脸涨得通红,脸颊呈现出一种古怪病态的红晕。


他一摸,额头的温度烫得惊人,发烧了!


在雪地里疯了一天,晚上喝了酒,她又心事重重,这样子不出问题才怪。莫铖好不懊丧,轻轻拍她的脸:“阿诺!阿诺!”好一会儿,许诺才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又睡过去,已经烧糊涂了。


小木屋根本没有退烧药,莫铖给许诺擦酒精,敷热毛巾,能想到的物理降温都做了,但体温没降反而有上升的趋势。


不行,再烧下去,会出事的!


莫铖给雪城这边的朋友何向南打电话,叫他开车过来。


何向南说没问题,但从国道到小木屋有一段路车也走不了。


“行,我知道,我会想办法,你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莫铖又去叫许诺:“阿诺,阿诺,起来,我们去医院。”


这次回答他的只有许诺痛苦的喘气声。糟糕!莫铖心急如焚,找了棉袄围巾手套护耳,把许诺包得严严实实,带着手电筒,背她出门。雪还在下,一脚踩下去都是深深的脚印,一个人走都难,何况还背着个人。莫铖咬咬牙,一步一步往前走,心里只想,快点!


许诺已经昏迷了,被冷风一吹,迷糊地抬起头,好黑,她不安地喊:“莫铖!莫铖!”


嗓音嘶哑,低低的,很急促。


“我在,我在这!”莫铖喘着气,手在后面拍了几下,安抚她。


许诺哪感觉得到,她只觉得又冷又热,什么都看不见,就像她经常做的梦,她一个人走在黑暗中,莫铖在前面的光亮处等她,可她无论怎么跑怎么追,也追不上。


她焦灼地喊:“莫铖!莫铖!”


无助,彷徨,像个被抛弃的孩子。“阿诺,我在,是我!”


许诺根本听不到,她不断地喊他的名字,小声的,委屈的,绝望地喊,“莫铖,莫铖”,带着浓浓的哭腔,听得莫铖心几乎要碎了。他忍不住停下,捧着她的脸:“阿诺,你看看我,是我,我在这!”


许诺茫然地睁开眼睛,看着他,眼睛有一瞬的清明。


她怔怔地看着他,然后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莫铖?”


她哽咽着:“孩子,孩子没了。”


“什么?”


许诺又糊涂了,只是不断哭着:“没了,没了……”


眼泪打湿了手心,许诺哭得很伤心,莫铖懵了,孩子不是被你打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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