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学
范玉乐
三十多年了,我还能毫不迟疑的写出这个名字,因为在我少年的记忆里,这个残疾少年让我永难忘记。
范玉乐是我小学同学。
人到中年,离开家乡20多年了。对少年时的同学伙伴,大抵忘记了不少,有的尽管还能记得,不过已经叫不出名字来。
范玉乐是个例外。
范玉乐患有小儿麻痹症。这个病名,我小的时候并不清楚。只是知道他走路不方便,小小的瘦弱的身体要靠拐杖。
小城很小,我家住厂家属区,他住在东门高头的河沿,走路只要十分钟。
范玉乐的模样我已经记不起来了,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除了一双残疾的腿就是两粒黑亮的眸子——其实,少年人,哪个眸子不是黑亮清澈?
不知什么原因,我们从来没见过范玉乐的父母。他和奶奶住在一起。房间不大,有个长长而狭窄的小院。养着各种开的热闹的花儿:太阳花、指甲花、鸡冠花、洗澡花……都是乡下路边的草花,廉价而蓬蓬勃勃,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因为残疾,范玉乐不能天天到校。班主任严群老师(一个热爱文学的好老师)让班上同学组建了一个助学小组——每天轮流去范玉乐家帮着辅导作业。
我非常喜欢去他家。不仅可以吃到他奶奶端出的小点心——桃酥、芝麻糖之类的,在他家院子里可以寻找童年的乐趣:翻开砖块有肥大的蚯蚓、还能捉到蛐蛐,可以摘到院子里的蓖麻子……至于老师说的“学雷锋小组”。呵呵,老实讲,那时我真没太高的认识。
对同学的到来,范玉乐是喜欢的,一个人太寂寞了。不过,他有时也显得有些狡黠——不然为什么班上最漂亮的女孩子孙爱群到他家时,他老是缠住人家东问西问,而我为他辅导语文——我的语文成绩绝对是一流的——总是五分钟不到,就喊:知道了、知道了。也许,朦胧的性意识在他残疾的身体里生长的更茁壮?
我总是不自觉的将他与小院里肆意生长的那些草花放在一起。
几十年过去了,不知范玉乐一切可安好?(胡晓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