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
看到骑着单车,疾驶在夏风中的学生,那年少不羁的模样,让人想起来4年前的你,那个曾经与高考狭路相逢的你。
18岁的年纪,阅历尚浅的时日里,经历高考被赋予了一种深重的意义。而当时深入其中的你,或许并未深感到高考给你草木皆兵的慌乱,也并不以为高考可以影响到你18岁以后的山长水阔。
你只知道整日在教室里运筹帷幄,练就一副坚硬的铠甲,去面对高考那场战役。你知道自己不够足智多谋,面对书中如此多的阵法,总是有解不开的困惑,为此你总是如履薄冰,惴惴不安。
你会害怕每次月考后在教室墙上贴的成绩单,那举重若轻的数字,足以让你的心情波澜乍起,然后暗自较劲,下次誓夺前名。
为此,你只能趁同学们下课去吃饭的时间,多看两眼记不住的英语单词,也在晚自习放学后多做两道数学题,直到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在晚上11点前从不能安然入睡,很多时候梦里也是在思考一个问题的答案。
高考像是个明辨是非的智者,等到来年的夏天,衡量你高三一年的得失。你若不能长久地坚持,遇难迎头而上,荣辱不惊地面对,它可能只会对你摇头叹息。
高考,不会因为你有过努力就青睐你,而是要看你真诚付出多少了。
你坐在一个角落里,老师的目光很少停留在你的身上,你一个人默默地背诵政史地的知识点,默默地在课桌上写下激励自己的座右铭,默默地记下每一次模拟考后的波澜。而所有这些,如果没有一个和你互相倾吐心声、志同道合的朋友,大概,那种孤军奋战的苦涩,会让你窒息吧。
那一年,痛并快乐着,因为有了温情的陪伴,才在苦涩上,抹上一点甜蜜,来消解苦闷的煎熬。你和好友S会在某个晚自习后,在操场上散步,聊聊某一门科目的学习方法,聊聊理想的大学。
而最终,你还是在高考中败得一塌糊涂。而朋友S超过三本线的分数,却因为高昂的学费,只能考虑上一所专科院校,即便是这样,也因家里的变故,不得不在辍学与继续上学之间徘徊。
那个夏天似乎更加漫长,燥热,夜风也不能将白日里的焦灼平息,那些夜晚,你在家里的屋顶上,望着星空,深邃得似乎让你看不到想要的未来。在一个个夏夜里,你编辑了无数条的短信,用尽了最真切的心声,鼓励S继续上学,和他站在一起,对抗反对的声音。你知道这也是在给自己不放弃的勇气。
未来就像那些星辰,时隐时现,在年少不知愁的年月里,你们都初尝了生命中“沉重婉转不可说”的痛楚,而这婉转不可说里也有着向上的引力,在引领着你找到自己。
S最后还是不甘放弃,没有将一整年的努力清零,填报志愿,积攒学费,走进大学校门。多年以后的这个高考季,他发消息告诉你:多亏你在星夜下,给我的鼓励,才让我在一无所有之下,义无返顾地走不放弃的路。
你也感谢当年,那个一败涂地的你,在激励了朋友的同时,也让自己做出了最后的选择。选择复读,是你对着夜星许下的诺言。你们都被曾经那个不放弃的自己深深地感动。
在那个夏夜之后,被苦涩浸泡之后的你,才真正开始为梦奋斗的青春。你才发现,高考还是公平的,它会像大浪淘沙一样,刷掉那些不够努力不够坚持不够乐观的人。
大概现在的你,已记不清你是如何面对度过复读的那一年的了。记忆总会帮你选择性遗忘或铭记一些事情。
你不会忘记,当你亲手交上几千块钱的复读费用时的痛感,收费人员只是随手开了收费单,他不明白你红了的眼眶,又怎么会知道那是你复读的赌注,和对来年高考的期望单。
来到陌生的学校,你将自己隔离到学习以内的世界,直到高考结束,你也叫不出班里几个同学的名字。让你一直记得的是那个坐在窗户边上的女孩,她总是很安静,从同宿舍的人那里得知,她从小因为一场大病,落下了病根,腿脚不方便,后来父母离异,她与妈妈相依为命。
她走起路来,一跳一跃的动作,有些吃力,但却像她流露出的坚毅与热情十分吻合。她的笑容总透着暖意,似乎生活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冰冷的沉重。
你们没有说过几句话,但课间,不经意抬头撞上她的笑容,让你感动,你们相视一笑,各自将目光重新放在了书上。她在无意中给了你一种力量,向上的,不屈的力量。
一次模拟考后,她因为发挥不好,一个人在操场的一角偷偷抹泪,恰好你路过,想上前去安慰她,但她似乎觉察到了,迅速擦掉眼泪,把目光投向别处,你知道,她的骄傲与坚强可以愈合自己的伤痛,你便默默地走开。高考这场博弈,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救兵。
高考后,再也没有见过她,只知道她考得不错,不知道去了哪所大学。若有机会,你会告诉她:“感谢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你的坚强与笑容,深深地打动过我。”
秋冬之际凉意渐浓的时候,你不知道教室窗外的法国梧桐在什么时候落了满地,不可否认的是,数学题里的函数值倒让你觉得亲切了一些,世界地理哪个国家的山川河流也印在了你的手掌心,还有那英语小作文已能表达顺畅,历史事件也不再被你记得颠三倒四了,错题本上的题型和易错点,也在下一次的考试中一一避过……
冬天的清晨,天还不亮,校园安静得只能听得见风声,你还是钻出被窝,来到教室,开始了一整天的学习。晚上寝室熄灯后,还要再翻看上一个小时的政史地复习资料。日子过得充实又明亮,但与朗月晨星相伴的孤独,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席卷而来。只有重新将头埋进题海中,才会让希望填满孤独的领地。
如果说高三的你,是彷徨中前进的你,那么高四的你,是誓不罢休的决绝的你,似乎只有决然、不服输的姿态,才有资格在盛夏到来的时候,坦然对自己一笑。
高考的第二天,下了大雨。下得那么肆无忌惮,似乎要冲刷掉所有的尘埃,还给你一个干净的天空,也让你看到被高考大雨冲刷过的你的模样。
被高考冲刷过的你,终于如愿以偿。4年以后的你,可以坦然笑对那个没有辜负自己的青春。所以当4年后的你,看着那些即将参加高考的学弟学妹们,你也愿他们,用坚持抵挡所有破晓前的苦涩与彷徨,在高三的种种考验中,成为自己的英雄,不辜负自己的梦。
所有即将高考的你们,度过那个夏天,走过属于你们的18岁的山长水阔,人生才刚刚起程。一场高考,不足以影响18岁以后漫长的人生,精彩的未来,但它却用一种成人礼的庄严,让你真正学会勇敢与无畏,学会独立和承受。
所以即将面对高考的你们,无论有怎样的结局,它最终会让你身披铠甲,勇闯天涯。
致不曾放弃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