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是一位被天使遗忘的女人,却又是一位无法被岁月烟尘所淹没的女人。
这条街道车水马龙,磨肩接踵。叫卖声迭起,一声声高亢而绵长,抑扬顿挫。我和妈妈饥渴难耐,蔫蔫的走着。突然,“糍粑冰粉”的招牌映入眼帘,我们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快步向前走去。妈妈瞟了一眼价目表,热情高涨地对我说:“我要吃这个招牌冰粉,这个看起来不错......我还是吃玫瑰冰粉吧。”“诶,我也要吃这个。”我们上唇一闭,下唇一迎,几个字轻松而快速地吐了出来,丝毫没注意老板焦急的眼神。
我仔细地端详价目表,妈妈则指着价目表上的甜品不停地向女人说着。突然,我被价目表右下角的一行小字吸引了——“本人是听障人士,点单请用手指,谢谢。”随后我扯了扯母亲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接着用手指着价目表,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女人眉头的阴云舒展开来,如释重负地叹口气。随后,着手制作起来。
我细细地打量着她:檀木般的头发油黑发亮,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岁月在她绛紫色的脸庞刻下一道道印记。本应是纤纤玉手的年纪,却因多年的操劳变得粗糙,隐隐约约有几个老茧。从额间到鼻头有个很明显的红印,大有铺满整张脸之势。半掩的口罩却遮不住眉眼盈盈处溢出的笑意。女人动作又轻又柔,好像生怕惊醒了食物们。勺子碰到碗沿,发出叮咚的脆响,可惜她却听不见这美好的旋律。所有小料都被盛入碗中,女人做了一个盖盖子的动作,然后看着我。我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嗯,打包”的话语脱口而出。女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忧伤。我歉疚地低下头。
我迫不及待地品尝起冰粉,果冻般的冰粉吸入嘴中,搭配上凉悠悠的红糖水,香甜弹性的口感在唇齿间动荡跳跃,馥郁的玫瑰花香和糍粑的米香在舌尖萦绕,仿佛给浮躁的心装了一个空调。
女人坐在店铺前十分沉默,她仰着头,迎着余晖,任金光洒在她饱经沧桑的沟壑里,亮黄的短袖给黄昏添了一分和谐朴素。我想这冰粉虽只有几元钱,但她不仅要将自己的肚子填饱了,它的背后或许上有老下有小。或许她正怀着一份期盼,用这缺陷的身体,将生命的声音弹得更动听些,将生存道路上的磨难尝得更透些。(李可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