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交淡如水，此乃圣人所言，不可不察。何谓圣人？朝入庙堂，纸上天下多少事。晚归草堂，帘中苍生几何谈。当如孔夫子乎，如魏征乎？然也。盖所以甚于我辈草民者也，其心当诛也。所以圣人淡心寡欲，与朋友交，其心不拘于外物，座谈间，只言片语，粗茶淡饭以飨之。时人皆以周公吐脯握发，拟作君子之交。然则区区礼节，足以成事？许攸之辈，十又有九也。故所谓“淡”，实则不然也。
推及今朝，天下人皆为利来，虽然黄口小儿尤善利事者，不在少数。与朋友交，其可同乎？虽然，君子之交，亦未尝逝也，止于利也。事事拘于利，何事可成？况失之蝇头小利，亦有以头抢地者。故吾言君子之交当如猪狗。此虽不甚合乎礼，历往人皆非之以不合礼数，有损德义，然是人间之烟火语也。猪狗不顾小德，损乎曳身于泥涂之中，忘世于饲食之间，发乎声，止于食，而轻情也。是以天下之大莫有不畏饥者，莫有不言情者？故有官贪，有法徇私，有贼盗财，有匪夺命，此乃日日所思之大德乎？得之小德，失之大德。
故与其诛心之难，莫如猪狗之易。失小德，存大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