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秋

国庆长假,趁给侄儿庆祝喜得“千金”之际,便顺带在宁波、绍兴、温州、金华几𠆤地方选好路线,一路游玩到金华的侄儿家里。

此行见证了家族再添新苗,和谐美满。亦感慨后辈赶超前辈事业之欣喜,衷心祝贺这些后辈强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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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新闻说,浙东南这几𠆤地区才刚刚入秋。一路上,山多水稠,蓝天美霞,云雾飘渺。金色的稻田、山间野柿子、板栗、野枣、弥猴桃、皆入口鲜美,非平日间市场购来的可比。

回程重新归划路线,沿途初秋的色彩丰富,桂香泌人,野菊花开得金灿灿,耀人眼目。又一次感受到江南初秋的美,对“秋”这个季节也有了新的认知。

年少时喜读书,犹喜吟诵古诗词,有很多诗人对秋的描写,是充满着悲愁、离殇萧煞与凄凉的内容:“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在诸多这般的印象中,秋给人的感觉自然是:悲情伤感,或离愁别绪,所以世人大多悲秋。

看来这个季节也是文学创作的一大主题。马致远在《天净沙•秋思》这样描写秋:“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凝炼地勾勒出天涯游子在秋日黄昏中孤独、感伤的情态。

这样的诗词读得多了,又值“为赋新诗强说愁”的年龄。于是,便学会了把所有的伤感与失落,都与这个季节联系起来,仿佛秋就是所有的不快乐与忧郁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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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工作以后,就很少回故乡的乡村了,随着自己成家立业,有了女儿,父母又已离世,回故乡的心情更没了。每次回家除了看看兄弟姐妹,皆有满怀感慨:对父母的遗憾,儿时的玩伴,现今都如鱼得水,自己再也找不到一点点过去的痕迹。

所以很多时候想回故乡,又害怕那份“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于是很多时候在自己情绪好或坏的时候会去看看外面的风景,特别是每年的秋天。

不知是什么原因,很喜欢“秋”这个季节。也许是这时节的萧条和冷落,给人太多伤感吧;又或是秋本身就有很多的诱惑与内涵。

人近中年对秋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秋是激进的,是四个季节中的胜利者,否则在这个季节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收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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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李白的“我觉秋兴逸,谁云秋兴悲?……云归碧海夕,雁没青天时”的这一境界。自宋玉在《九辩》中以“悲哉秋之为气也”开篇,后来的文人墨客都是一片悲秋之声,李白却偏说:“我觉秋兴逸”,格调昂仰,不同凡响。

秋应该是峻青笔下《秋色赋》的样子,跟着文中的描写,对秋有了美好的向往,在脑海里勾勒着关于丰收的景象,想象着秋是一个快乐、喜悦、和满足的季节。

除了文人对秋的印象以外,就是农人了,我认为他们的认知更丰富。过去农人家的孩子,每到秋收季节,都有拾秋的习惯。秋是收获的季节,能拾到的庄稼很多:稻子、玉米、花生、棉花等,生产队里种什么,孩子们就能在秋收后的田里拾到什么。一季下来,收获不小,可以挣到不少的零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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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如斯,不拾秋已几十年了。如今,改革开放已四十𠆤春秋了。百姓的日子好了,孩子们生活在“蜜罐”中,再也不用去拾秋了。望着坐在书桌旁,边吃零食边拟订“个人筒历”的女儿,心中由然生出几分同情来。女儿孤零零的背影,总让我觉得,现在孩子们缺失了很多东西。

秋是收获季,先前流过的泪、淌过的汗、都是行程中补充的能量。这样的季节会激励着你:不苛求自己优秀,但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带着智慧和勇气一路进取。

品秋,还是这句应景:“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做人行事,当如秋:处处清朗,可以一目了然盛极而衰的荣耀与落寞。秋之遍野硕果,果香迷人,因为历经了风雨的洗礼,果实成熟后也就饱满了。冷露寒霜,是这场盛宴的最后一杯烈酒,迎着秋风一饮而尽,作一场谢天谢地的道别。

秋是个储存的季节,快要到来的冬季,要用一秋的收获来填补它的缺憾。秋天来了,冬天不远了。如那句经典的语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只是,没有多少人会如期盼春天一样,去期盼冬天的来临。

走在秋之后的冬,总是沉敛了太多的安静,这样的季节总会让太多的激情冬眠。恋上冬季的人,坐在秋的风景里,会想象有一个季节,雪飞舞,冬日花开!

秋的浪漫比春更具风情:“碧云天,黄叶地. 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秋雨织帘,秋风摇摇,一帘幽梦,秋思落满弦!”。秋日里的诗情画意是其它几𠆤季节不可能具有的。

傍晚,站在山巅:黄叶被夕阳浸染成金,红叶更红!野菊花这个时候开的最为芬芳。仰望候鸟飞翔,呼儿唤女,整个家族开始越冬大迁徙!晚霞红的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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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醉吟醉翁之《秋声赋》:“嗟乎!草木无情,有时飘零。人为动物,惟物之灵;百忧感其心,万事劳其形;有动于中,必摇其精。而况思其力之所不及,忧其智之所不能;宜其渥然丹者为槁木,黟然黑者为星星。奈何以非金石之质,欲与草木而争荣?念谁为之戕贼,亦何恨乎秋声!”是如此快哉!

作者:天元

完稿于:二零一八年十月八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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