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扑上看到的问题，很有意思也一直很想探讨。

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

黑暗骑士版的小丑信奉的是混乱即公平，他希望的是打破所有的规则，弱肉强食，没有禁忌，这是最最纯粹的公平。

而人类的求生本能则达成了避免伤害即是善良的共识，一切善，一切规则，都是在保护人类不受伤害，但事实上，人类追求欲望的本能却没有改变，在规则内为了利益依旧是不择手段的，做的事情只是不流血不伤人的肮脏罢了。

规则带来了什么？野蛮的手段被禁止了，但文明手段依旧在造成人与人、阶级与阶级之间的差距不断加深，弱者的生命或许不会遭到威胁，但生活却从来没有改善，依旧低贱、痛苦不堪。这和弱肉强食又有什么分别呢？和纯粹的混乱有什么分别呢？保护人的生命的意义在哪里呢？世界不但没有更公平，规则反而加深了人与人的差距。

蝙蝠侠代表着人类纯粹善，他不杀人、不造成任何伤害，只制止和反对伤害别人的事情发生。他相信人类规则的意义，把犯人交由法律，他代表着对于不杀害、不流血、按规则行事的世界也可以达成公平的信念。而小丑则是他的对立面，能通过流血暴力的方式达成目的也是自己的本事为什么要禁止？为什么文明方式做恶被允许而暴力则不行？他反对一切规则，试图制造混乱，试图把那些文明社会活不下去的人的本能恶释放出来。他们看似对立，其实是一体两面，目的无非都是公平的世界，差别只在于是否相信规则。

双面人是电影里一个很重要的角色，他本来是完美的检察官，是规则的象征。蝙蝠侠对他维护正义展现光明寄予了厚望。而小丑则毁了他的一切，让他看到自己努力维护的规则正义是多么不堪一击，带给他的只有痛苦，唤醒了他内心的邪恶。双面人的改变在于世界观从积极到消极，他原本相信自己能让世界更好，一切行动都是有意义的，他硬币正反两面都是人脸，说明他在努力去改变一些事情，而小丑改造他之后，他成了彻底消极的人，不相信人可以改变世界，不相信人的所作所为有什么意义，一切听天由命。

积极和消极，也是有规则和无规则之间的区别，人类制定规则就是为了改变原本血腥的世界，试图在文明的情况下达成公平，而小丑认为这种努力是无意义的，他消极的看待人类的努力，他认为规则只是为某一部分人提供了便利，规则加深了不公平不平等，他只相信纯粹的没有规则的世界。

说小丑没有目的的做恶是不对的，他恰恰有着最明确的目的，只不过这个目的就是单纯的反社会反规则制造混乱罢了，看起来就像肆无忌惮的做恶。

Why so serious？人为什么要这么严肃呢？说白了是积极的心态带来了严肃，人想要做成一些事情，想要改变一点东西才严肃。但一切都没有意义，几千年来人类社会并没有变得更好，为什么不疯狂起来混乱起来呢？

所以小丑是不是纯粹的恶？如果你对于人类可以建立一个更好的世界、可以达成一个公平的乌托邦还持有积极的态度，还选择相信，那小丑无疑是最大的敌人、最纯粹的邪恶。但人类社会恰恰是一个复杂的折中，小丑某种意义上是对的，人的所作所为很难真正改变什么，但他又是错的，因为他所做的也是在试图改变一些东西，他是一个积极的邪恶之人，他试图推动社会倒退，真正的消极是不会试图改变任何事情的。

那这是电影角色的塑造问题吗？也不是。小丑本身是凭空出现的。他为什么会出现？电影里的哥谭原本就是现实世界的一个写照，光明黑暗共存，犯罪屡禁不止。但蝙蝠侠的出现试图抹去哥谭的黑暗和犯罪，因此小丑就从天而降应运而生了。只要蝙蝠侠一日不死，小丑也就永远不会消失，他就是蝙蝠侠的影子，即使老爷永远处于黑暗之中。他们分不出胜负，因为世界就是在他们所代表的两极之间流动。

还有一个可以仔细思考的问题，如果靠规则维护公平有多困难？举个例子，一件价值五十块的衣服，一个人利用更高的智商更好的口才一百块卖给了你，这也是一种掠夺和伤害。这和一个比你更壮更能打的人抢走你五十块本质上没有太大区别，都是利用了自己的优势剥夺了你。我们的规则否定了后一种行为，但却肯定前一种，于是社会上更聪明更有能力的人就会逐渐积累更多财富占据更高地位，这是否是一种不公？